“一个被众星捧月,站在了神台上的人,他也将自己视为众生看到的那样存在,可突然有一天,神台坠落了,那个人发现,原来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假象,到那个时候,所有人又将怎样看待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站在神台上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神。为什么要拿神的标准和准则,来要求一个普通人呢?”
“这……。”是啊,为什么要拿神的标准来要求一个人呢?
“问题的本身就很有问题。”诸伏景光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就算是某种光环或能力的消失,也不代表这个人就真的一无是处,况且既然可以荣登‘神台’,必然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你可以完全不用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巨大的落差……很容易使人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中,而变得颓废。”她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爸爸他虽然曾经是一名很优秀的警察,可在做侦探这方面,似乎真的有些欠缺。
“一切总会过去的,不是吗?没什么好杞人忧天的。”诸伏景光顿了顿说,“况且,神台也没有那么容易说坍塌就坍塌。”
如果是了解整件事情始末的诸伏先生,还会这样认为吗?
或许她的比喻原本就不恰当吧,不过有一句话,他还是说得很对,隔却两个时空,就算她再怎么担心未来也是没有用的,与其让自己不好的心情,影响到周围人,还不如暂时将这些烦恼遗忘。
而遗忘的最好方式,就是换个话题。
“那个藤……。”
“这个话题我们回去再说,现在不妨先用心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
“可是这么乱,要……?”一双懵懂又无辜的大眼睛将他望着。
刚刚碰过酒杯带了些冰凉的手,就那样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遮住了那些流光溢彩却又尽显暗夜的彩光,耳边只剩下他的声音,“什么都不要想。”
随着那道声音的落下,舞台上演奏的重金属摇滚乐在耳中被无限的放大,配合伴奏的是周围人所发出的代表了不同状态的声音。
喜、怒、忧、思、悲、恐、惊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在耳道里划过重叠,逐渐清晰,放空了的大脑,什么也想不起来,浮躁的心神奇般地平静了下来。
明明还是这个环境,为什么在他的手覆盖上了自己的眼睛后,一切就都变了,嘈杂似乎也变成了让人安心的镇定剂。
走在回客房的路上,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重新地覆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黑暗袭来,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想要找回在酒吧里难得平静下来的心情,耳边荡起了一丝揶揄地轻笑,“眼睛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慌张地把手放下了下来,急于撇开话题,“对了,有人要我把……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也足够让诸伏景光准确地判断出,在酒吧里走散的了那段时间里,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人,而那个人托付她要把什么东西交给自己。
不出意外地话,应该会和ghost有关。
早在来时就已经检查过的房间,并不存在窃听器或是监视器这些东西,再加上非常好的隔音效果,可以说很安全。
毛利兰将那枚小巧地芯片交给了他,“这是那个人要我交给你的。”
诸伏景光伸手接了过去,眼底无声地席卷了狂风骤雨,却也只一瞬,从芯片上抬起的眸光波澜不惊地看向她,完全让人琢磨不出他此刻的想法还有心情,“可以告诉我,这个东西是谁交给你的吗?”
“……就是在射击场看到的那个工作人员。”直觉告诉她,不要提起ghost这个代号。
“你们认识?”诸伏景光问她。
明明还是很平常一样的温然柔和,可不知为什么竟让她感觉到了乍暖还寒时,复苏的春暖不过是为了迎接更凛冽的寒冬。
“算上今天这次,我和这个人一共才见过两面。”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够有说服力,连忙补充道,“而且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只说了让我把这个交给诸……。”险些就要把他的名字喊出来了。
“嗯?”
“……住在一起的那位先生。”
平静地目光几乎要将她完全看穿,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只能硬着头皮迎上那道带了几分审视的视线,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几秒,又或是很久,就在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败下阵来的时候,他笑了起来问她,“那个人难道不认识我吗?”
“既然不认识我,为什么又会要你把这种东西交给我,倘若认识的话,为什么又叫不出我的名字,如果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我有必要怀疑。”玉色薄凉的指尖把玩着那枚小而薄的芯片,只要稍稍一用力,顷刻间,就可以叫它碎裂。
他的怀疑是在指那个人,还是在指她?
静默了许久,毛利兰才弱弱地吐出来一句,“可能是她忘了吧。”
“……你信吗?”
她当然不信了。
但——
“这就和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记不住她长什么样子是一个道理,还是说,房东先生你其实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这就有点儿试探的意思了,同时也在逼迫他不得不主动承认她那个荒唐的说法。
诸伏景光蓦地笑了,没有接这句话,随手将那枚芯片放进了口袋里,“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都还是要谢谢你,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不提她都要忘了,“今天在酒吧发生的事也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如果一早就有计划,那我至少会告诉你在某一环节该怎么做,而不是完全依靠你个人的随机应变和运气,现在看来,我们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诸伏景光愉快地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真的不是故意和我走散的。”就算心里已经明确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很在意。
“如果我真的需要甩开你,那又何必还要带你一起去呢?”这样的反问推敲,比直接说上一百遍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