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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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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年,六月初六,正值暑热难当。

乾州人流攒动,作为交通要镇,每年开春,途径这里去关外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关内关外的生意已经做了几百年了,从之前的丝绸陶瓷,到现在的药材香料也都有所涉猎。

永和饭庄内热闹非凡,眼下正聚集着一群人,只能坐四个人的四角方桌竟然多添了几张凳子,愣是坐了十几个人。

“哎!你们听说了没?魏仲叫人给杀了!”说话这人一条腿翘在桌子上,手里揉搓着花生:“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邻里乡亲聚到一起,除了唠家常,别的什么也不想做。

此人搓了一手的花生皮,他撅嘴吹了吹,又拿大拇指拨了拨,挑出几粒花生,高高抛起,然后仰着脖子,探头去接,腮帮子鼓鼓囊囊,牙齿也咯咯吱吱作响。

吃饭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听着。不耐烦的人,在一边催着:“薛老二!你倒是说啊!”

“他是叫人大卸八块了,身体都扔到河里喂鱼了!”说着,薛老二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吐着舌头,歪脖子咽气。

“呦呦呦!瞧瞧你那个样子!”有人笑他:“就像你在现场似的,怎么?你亲眼看到了?”

薛老二吃了瘪,跟哑了火的炮仗似的,嘴里的花生也不香了。“那魏仲在朝廷里作恶多端,反正他是死了,听说咱们那新皇帝还要株连他九族呢!”

“九族?他有九族吗?”大家的笑声显露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魏仲是个前朝太监,而且还是个半路出家的太监。他生于乾州,长于乾州,少时他常年混迹于乾州街头,不识几个字,但却精通骑术和射箭。

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权倾朝野,以至于祸乱朝纲。

“我听说,他还有个远房表侄儿在朝廷里当太医是吗?”说话的是永和饭庄的店小二,正端着一叠糕点递到薛老二面前,招呼道:“来,给各位爷,这是咱们店里赠送的桂花糕。”

“哟!那人我知道,也是咱们乾州的,叫魏钦岩。我记得他入选太医院没两年吧!”永和饭庄的李掌柜倚靠在柜台上一边翻阅账本一边说。

“可怜他一个青年才俊,被自己的表叔叔给害惨了,如今啊,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号。”在座的人虽然不喜魏仲,但是对他这个表侄儿还是赞许有加。

魏钦岩乃是乾州本地人,曾祖父是当地一位很有名的儿科医生,其祖父,父亲也都精于医生。

十二岁时,魏钦岩的父亲早亡,他便跟随父亲的门人薛某在乾州西河桥附近学医,专门攻伤寒科。因从小饱阅经书,又受家族风气熏染,医术见解常常高出薛某。

魏钦岩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更从十五位名医,尽学其医术。后来参加朝廷征召,从百位名医中脱颖而出,成为当年仅有的五名入选太医院的医生之一。

“他可是个聪明的娃娃儿哦,想当年我这后背的痈疮瞧了多少医生都不见好,最后还是他给我瞧好的嘞!”李员外叼着大旱烟袋说。

“薛老二!他早年不是还跟着你父亲学过医呢!”李掌柜在乾州开饭庄十几年了,以前的事儿他多少还记得一点儿。

薛老二的父亲名为薛蓝,字生青。在乾州经营着一家药材铺,自己则为坐堂医生,前两年刚去世走。留下一儿一女,还有这家药材铺。

薛老二大名薛广思,是薛生青的小儿子。他上头还有位大姐,待字闺中,尚未出嫁。

永和饭庄里正薛广思正聊得开心,他家药材铺的伙计匆匆来喊:“二老板!二老板!大小姐掉河里了!”他刚刚往嘴里塞了半块儿桂花糕,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喝,差点被噎死。

“什么?我大姐掉河里了!”薛广思从板凳上跳下来,赶忙往外跑,刚到门外还不忘回头跟李掌柜喊道:“赊账,赊账啊!待会儿我让伙计把钱送过来!”

“我大姐现在怎么样?”薛广思边跑边问。

伙计说:“人已经救上来了,都让人抬家去了,夫人让我喊您回去商量商量,她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我娘她拿不定主意,我就能拿得定主意了吗?”薛广思嘴上抱怨,脚下却生风,奔回了家。

薛广思的娘正坐在床榻边上哭哭啼啼,手绢都哭湿了好几条。

“娘哎!”薛广思刚迈进他大姐的闺房,就被迎面砸过来的一个香梨砸中了脑门儿。

他摸着额头上的梨子汁一脸惊愕,哆哆嗦嗦喊道:“大姐?”

“你还知道回来?”薛广思本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姐薛月白,此刻正叉着腰拎着一根木棍站在他面前,然后拿着木棍搭在他的肩上。

薛广思回头望了一眼他家的小厮丫鬟,都憋着笑看着他。

他家这位大姐自从年前坠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以后,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的薛月白如弱柳扶风,身姿窈窕,现如今倒不说膘肥体圆,但也着实身体健壮,生了一股蛮劲。

薛月白追着薛广思在自家院子里跑,撩起裙子一角,绣鞋都跑丢了一只,她拿出之前在学校参加体能测试的架势,今天她定要打死这个不屑之弟。

薛广思骑在墙头上,迎风流泪,今天乾州的风儿甚是喧嚣。

乾州靠近漠北,风一刮,他脸上都能沾上一层飞沙。

“你给我滚下来!”薛月白撑着烧火棍,大气都不喘一个。反观薛广思,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我就不下去,我要是下去了,你还不把我打死?”薛广思望着那个手臂粗的烧火棍就一阵胆寒,后脊背一阵抽痛。

“你下不下来!”薛月白威胁道。

“不下!”薛广思骑在墙头,他就不信他姐这罗钗裙布能飞檐走壁?

“接新娘子咯!”街边几个小孩儿拍着手跑了过来,蹦蹦跳跳,他们后面有人敲锣打鼓放鞭炮。

薛广思看不清楚是谁,但是他掐指一算日期,原来是隔壁张家的大少爷接亲。

这位张家大少爷名为张林,曾和他大姐薛月白有婚约,只不过上个月刚刚退亲,为此,他家大姐羞愤交加,投河自尽,好在被及时救了上来,现在才能站在墙根儿底下拽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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