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是姜颜，你是方文幸。”
“你，是那个爱着姜颜的方文幸。”慕子瑶重复说着。
是的，只有方文幸没有在意过他两人，他没向风莫言求救，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也只有他，会化作姜颜报仇，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在乎姜颜，只有他才在乎那个无权无势的可怜女人。
赤瞳少女苦笑着向后退了几步，血泪从她眼中流出，黑雾逐渐围上她的身体，再散去时，已变成身着喜服的方文幸。
方文幸哭也似地大笑几声，对两人吼道：
“就算你们看破了我的真身又能怎样？我不可能放过那个小猪妖！我要再去找那群畜生的转世，我要永生永世都缠着他们，我要让他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你想报仇随你便！可三宝是无辜的，其他人也是无辜的！”
慕子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已经癫狂的方文幸吼着，她是同情他们的经历，但她不可能放弃三宝。
“那又如何！”
方文幸红着眼，发狂似的嘶喊着：“凭什么他们可以幸福美满，而我和颜儿就要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凭什么！”
“你们又凭什么指责我？你们也配！风莫言不也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还有你，你这身妖气又要用多少人殉葬！”
是啊……
他说的对，她……到底有什么立场指责别人呢？
呵，真是伪善的家伙。
慕子瑶自嘲似地笑笑，她无话可说，只觉冷的厉害，头一歪，便瘫倒在风莫言怀中。
“这就是你把姜颜的魂魄锁在内丹中的原因？”
风莫言冷眼看着方文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就是你让她陪着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噩梦的原因？”
这就是世人口中的爱吗？
可笑。
真可笑啊。
方文幸脸一僵，确如风莫言所说，他不甘那样死去，戾气太重，于是化为恶鬼，拦住了通往转生之路的姜颜，并把她的三魂七魄封在自己的内丹之中。
他……竟然连这都看穿了？
而姜颜的魂魄走不出梦魇，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去时的记忆。
“她，她会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方文幸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文幸。”
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如春风拂过，钻进三人的耳朵：“放他们走吧。”
方文幸目光落在远处，只见姜颜一身大红喜服，双目含泪，却面带微笑，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胖娃。
那小胖娃一见慕子瑶便迈着小短腿跑上前，好似翻滚的肉球，一边哭一边喊：“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三宝……”慕子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直至阖上双眼。
“大王！大王！”三宝哭的更加伤心，一边摇着逐渐透明的慕子瑶，一边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大王！救救我家大王！”
方文幸却吼道：“妄想！今日哪怕与你们同归于尽，我也绝不放弃报仇的机会！”
同归于尽？
风莫言冷哼一声，道：“你配吗？”
若他想强行离开梦魇，区区一个方文幸，怎可能拦得住？
姜颜却跑上前拉住方文幸的手，劝说道：“文幸，我们已经做错太多，不能一直再错下去。”
顿了顿，她又红着眼道：
“我姜颜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那些混蛋，但我要饶过自己，我不想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见方文幸有所动摇，她又含泪笑着说：“文幸，放了慕姑娘他们吧，也放了我们。”
“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方文幸紧握住姜颜的手，她说的没错。
纵然他能追杀他们千年万年，但最后活在回忆之中的还是只有自己，而那些人不但可以忘了一切，若运气好，说不定能投胎成王权贵族，享十几年的荣华。
纵使杀他们千遍万遍，死亡的痛苦也只是一时。
可他两人呢，要忍受多久的黑暗，承受多少的苦痛？
“神域圣族掌管黄泉。”
风莫言冷淡地开口，言下之意正是：
只要我想，可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起慕子瑶差点因为那几个畜生丧命，虽然只是梦中，却也不免迁怒于他们本身。
他只将这一切总结为：他们给自己添了大麻烦。
“好。”方文幸点头同意：“望圣主成全。”
说罢，便转头看向姜颜，两人哭着抱在一起，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后天灯突然迸发出光亮，飞至空中，将三人的魂魄拉出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