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妧眼睫颤动,迈着小步伐跟在陈叔身侧。
步伐极快,晋妧几次想要拦下,都找不到空子。
“陈叔,需要换身衣服吗?这身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我们不重视客人?”晋妧蹙眉开口询问。
陈叔转身,从上至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眼前少女没有过于装扮的痕迹,寻常的水蓝衣裙,样式规矩端庄,全身并无装饰,连个耳坠没有,明眸善睐,玉软花柔。
绕是粗犷惯了的陈叔,此刻都不自觉的放低声音,生怕惊着眼前人。
“不会不会,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正是因为这幅容貌,晋维栋才那么着急唤人过来。
晋妧点了点头,便不言语,噤声跟在陈叔身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抬头望着装点辉煌的匾额,晋妧更沉默了,凭她的身份,以往是没有资格来的。
陈叔用袖子擦干头上的汗,又将衣服上的褶皱捋平,带着晋妧走向了偏房。
偏房是专门放零碎物件的,婢女低头仔细准备好茶叶茶具。
东西早已准备好了,陈叔拉着晋妧上前,让她看清桌案上的东西。
陈叔开始嘱咐:“老爷和贵客,此刻都在正殿,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而然进去送茶便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晋妧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了。这是让她去招待贵客,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
陈叔是父亲的心腹,陈叔特意去寻她,都寻到冯姨娘处了,可见父亲是多么在意这件事。
陈叔小心翼翼将茶盘放到晋妧手中,还是不放心开□□代道:“小姐您也不用太拘谨,神情自然些。”
晋妧愣神回头望向陈叔,她不知自己眼下该是如何的神情。
对上少女清澈的双眸,清澈到了极致,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身影,陈叔哽在喉中的话,生生吞了下去,最后只剩一句:“去吧。”
缓步穿过长廊,纵使晋妧心中有一百个不愿,可在晋家,她从来没有过说不的权利。
不过是奉茶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心中再次涌起屈辱感,握着托盘的指尖不断缩紧发白,站立在门口,隐约可以听到内室的交谈声。
晋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再次抬眼,又变成那个乖巧懂事的晋妧。
推开殿门,悄然踏入屋中。
书房重地,家中乃至族中商议要事,都在此处。
晋妧也是第一次来,手捧着托盘,小心翼翼观察屋内情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稍稍加重了步子,好让内室的人察觉到来人了。
听到声响,内室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晋妧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垂眸最后检查了一遍,放心踏入内室。
屋中一片寂静,静的晋妧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唇角勾起一抹笑,对上父亲的视线。
屋中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晋妧身上。
晋妧视线不敢乱瞟,轻微拂了拂身子,轻声道:“父亲”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晋妧面上保持原状,尽力想要无视。奈何此人视线太过炽热,仿佛要将晋妧盯出个洞来
座上的晋维栋装作一脸恍然大悟,边笑边同身旁的人解释:“这是小女,咱们谈话了这么久,想必大人也口渴了,元元上茶。”
晋妧缓缓抬头,向着人影出迈步。
至此看清楚了人脸。
晋妧身形一晃:“!”手中的托盘险些砸在地上。
男子一身绯红色的官服,举手投足皆是矜贵,换了一身官服,整个人不似前日见到时那般阴沉,多了些烟火气。
滕耀微微眨眸,闲散靠在木椅上,满脸无辜看向晋妧。
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是世间难得的好皮囊。可见识过他手段的晋妧知道,这幅皮囊下包裹的是何等恶鬼。
晋妧整个人被定住,瞳孔放大,那日亲眼瞧见杀人的场面,如洪水猛兽般向她涌来,险些就要喘不过气了,此人怎会堂而皇之出现在家中!
偏身后的晋维栋开始催促:“元元?阿妧,上茶啊”
晋妧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意识到现下是怎样个场景,跑是肯定跑不了,强压心中惧意,僵着身子上前。
先将托盘搁置在小圆桌上,在滕耀的注视下,晋妧端起茶壶,将茶壶中的茶水倒入茶盏中,伴随着滴答声中,佩剑上的血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瓷白的手捧着茶盏,躬身递到滕耀眼前,神经紧绷小声喃喃:“请”
滕耀的视线从茶盏转移,落在少女身上。
她看起来很怕,尽管努力控制自己了,但宽大衣袖下,双臂仍在哆嗦,连带着茶盏上的茶水,也泛起涟漪。
贝齿咬唇,眼睫轻颤,不去看滕耀的神情,晋妧只期盼快些将这茶接下,她就能溜之大吉了,这诡谲的气氛,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两人离得蛮近,晋妧弯腰敬茶,些许发丝维持,落在滕耀膝头,茶香混合少女馨香,争前恐后涌入鼻腔中。
滕耀唇角微勾,修长的指节在空中一晃,吓得晋妧猛然一缩,接过茶盏:“多谢”
这厮就是故意的!
这些举动尽数落在晋维栋眼中,原本紧绷的脸颊有些松懈,长舒一口气,面上也浮现出笑意,他就知道!晋妧那种脸可是人间少有,鲜少有人会拒绝的。
晋维栋算盘打的好,只要李大人接受他们的好意,稍微撕开个口,他便有许多法子,能维持这面上的平静。
晋妧端起托盘,行至父亲身侧,将茶水斟满,递给晋维栋。
晋维栋装模作样抿了一小口,眼神丝毫没有从滕耀身上离开:“李大人,这是我宣州特产涌溪火青,还不知您是否喝的惯。”
李大人?他不是说他叫滕耀吗?怎么变了?
莫不是滕耀是名?李滕耀?
觉着任务完成,晋妧拿着托盘,乖巧站在晋维栋身侧,就等晋维栋一声令下,她立马就跑,都不带回头的。
滕耀单手捏着茶盏,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