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湿热的呼气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和我全身差不多大小的龙头,吓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巨龙血红的眼睛微眯,又是喷出一口热气,将我的发丝吹的到处乱飞。看着我窘迫的模样,它似乎心情很好,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龙吟,就像小孩子在哼歌一样,然后向我张开嘴……
血盆大口到了眼前,我的身体忽然能动弹了,手撑地和脚一起运动,连滚带爬的跑开。
可没跑多远就被利齿咬住,身体腾空而起。利齿抵着我的腰部有些刺痛,我不敢动,生怕它心情不好直接将我咬成两半。
幸运的是巨龙只是将我叼到宝藏山的顶端——那里有一个人类用的沙发塌。
红丝绒的布料,木质结构的连接处镶着金边和绿色的钻石。
这是一个非常华贵的沙发塌,很明显是王宫里贵人专用的,我看着脚下成堆的宝藏金器,也许是和这些一起被抢来的。
很小的时候妈妈和我讲过一个故事,在西方神话里龙是一种罪恶的生物,它们喜爱昂贵且亮晶晶的宝物,只要看到心怡的东西,恶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夺占有,然后再藏起来,用一辈子守护着这些宝藏直到死去。
因为贪慕而放弃了一辈子的自由,这是它们永远无法改变的天性。
虽然从人的角度来看这确实不可理喻,但这可能就是恶龙存在这世上的意义。强大到没有任何天敌,却败给了自己心,只能说大自然是公平的。
我被放上去沙发榻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被软的布料包围。
可我没空享受,而是正坐着警惕地紧盯眼前的巨龙,“你想干什么?”
我忘了巨龙不会说话,它脑袋向前将我狠狠地撞倒,我趴在沙发榻上,捂着被撞痛的地方连连抽气。
巨龙甩了甩尾巴,在宝藏山旁趴下。
它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模样的金器把玩,喉咙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两短一长。这个金器有半人高在巨龙手里却显得异常小。巨龙虽然有拇指但却不怎么灵活,爪子里的金器总是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砰里哐啷的声音。
巨龙恼了,怒吼着用尾巴将金器用力扫到一边,金子质地软,被它的尾巴抽地凹陷下去,可怜巴巴地呆在角落里。
我脸朝下趴在沙发榻上,只露出一对眼睛,大气不敢出,看着巨龙自顾自地发脾气。
突然它回头看向我这里,血色的眸子映出我的身影。
我吓了一跳,赶忙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塌中。
脚步声渐离渐远,我才抬起脑袋瞄了一眼。
拐角处墙壁上倒影着的它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它走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从软榻上爬起来。
这座宝藏山太高了,我只探了个头就被高度惊地心里慌慌的,再者这些宝藏都是散落的堆在一起,是相互分离的,虽然不知道巨龙使用什么方法将它们如此完美的搭在一起,甚至上面能稳稳当当的放上一张沙发榻的。
但我必须得找方法离开,这里虽然是悬崖上,但总有办法下山的。
我将脚伸出软榻,小心翼翼地踩上宝藏,忽然脚下的东西松动,金器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滚落下去,我连忙爬回榻上。
然后就如同多诺骨牌一般,宝藏接二连三的向下掉落。
宝藏山塌了。
“啊——!”我蜷缩在榻上,手紧紧抓着扶手,随着塌方的宝藏向下俯冲。学校春游时做过一次儿童过山车,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路颠簸,软榻的木制脚摩擦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随着惯性榻头朝下竖了起来,我呈现出一个倒立的姿势,身体渐渐与它分离,浮空。
哐当一声,软榻倒扣在地上,而我被压在了下面。
这么大的响动,会把巨龙引回来的。
沙发榻很重,我好不容易才从底下爬出来,胸口处温度滚烫,贴着皮肤烫的发疼。
我将它拿了出来。珠宝发着微弱的光芒,温度变得更加炽热,我思索片刻,将它放进盒子里丢回散落的宝藏山里才匆忙离开。
洞窟里弯弯绕绕,通常一处连着三个出口,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可我有「绝对不会迷路」技能,哪怕这里弯弯绕绕,我也能清楚的感知到如何才能前往我想去的地方。
我一边摸索着路线,一边注意有没有巨龙的接近。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我感觉到有丝丝寒风飘到我的脸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出口了!
我加快脚步,可在到达出口时,我发现这正是巨龙带我进入的那个悬崖窟口。
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被扑灭,我沮丧了一会儿后又重燃起信心。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走一遍呗。「绝对不会迷路」不会让我走重复的路,我一定能出去。
我回到了弯弯绕绕的洞窟重新搜寻新的路线。
突然洞窟深处传来剧烈的震动,头顶的碎岩块稀稀拉拉地掉落。因为发现我不在了,巨龙在发脾气。
我一边躲避着碎石一边找路。
“吼——!”
夹杂着金属质感的龙吟回荡在洞窟之中,震的我心口发麻,我扶着岩壁试图缓和心悸。哪怕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但巨龙的龙吟对我造成的影响依旧很大,就好像人类生来刻在骨子里的,对世界主宰的恐惧。
我深吸一口,继续摸索着向前走。那些发光的宝石早就随着巨龙的发疯不知道震到哪里去了。现下我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听觉和触感一点点摸索。
途中碎石时不时会砸中我,但因为周围一片漆黑我躲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尖锐的石头砸中了我的肩膀,我捂住肩头痛苦的弯下身躯,手心感受到点点温热的湿意,等待痛意习惯了些,我将手拿开放在鼻前嗅了嗅,又舔了下。
咸腥味的,我流血了。
我将手上剩余的血迹全部抹在衣服上,用小刀阁割下外袍的布料简单的在伤口处包了个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