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砸中的不是孟初棠。
卓群的笑意突然僵在脸上，好像见了鬼，孟初棠刚想得意，见他这幅模样莫名其妙，猛一扭头……
正对上了一双眼睛，季沧戎睫毛上还沾着雪花，深色的瞳孔淡淡地盯着她。
孟初棠手里的雪球“吧唧”一声掉了下去，恰好第二次砸在季沧戎黑色的靴子上。
雪球正中刚下朝的季将军眉心，还未化的雪落在朝服的毛领上，融成星星点点的水珠，这身藏蓝色的朝服比昨日孟小姐见到的季将军更多几分淡漠严肃，他看起来有些愠色：“孟四小姐，很巧啊。”
不知怎么的，孟初棠脑袋里突然浮现出方才大姐姐的话，和这个人成亲会是什么样子……？
要死，真要死！想这个做什么！
“哈，哈哈……”孟初棠赶紧晃晃脑袋，把荒唐想法赶出去，一时表情有些尴尬，“实在不好意思，季将军……”
“嗯，”季沧戎拍了拍领口的水珠，“看来孟小姐记性不好。”
孟初棠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啊？”
季沧戎看起来更不爽了：“昨晚说了，我有名字，不叫‘季将军’。”
他说“昨晚”的时候，孟初棠听到身后不知实情的卓群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孟初棠往日的性格，她很擅长打哈哈，笑眯眯地叫一句“季沧戎将军”，这场偶遇也许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可或许是方才大姐姐说的话在内心撩拨孟初棠，又或者是面前这位凶巴巴的少将军一看就不吃她那假惺惺的一套。
孟小姐心里打量，即便不像大姐姐说的那样，非得与季家结亲……只是亲近兵部一些，替孟家做些小事，好像倒也不是那么难办。
思及此处，孟初棠突然有了心思，嗓子一嗲，拿腔作势起来：“为什么季将军总想让我叫你的大名？”
这个回答大约是季沧戎没想到的，这回换他愣了一瞬。
效果很好！孟初棠挪着步子，靠近季沧戎一些，故意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打量他的脸：“季将军是觉得‘季、将、军’这三个字太疏远，想与我亲近一些吗？”
季沧戎吁了一口气：“孟四小姐有些自作多……”
“可是你也叫我‘孟四小姐’，听起来好像更疏远一些，我也不喜欢，这可怎么办呀？”孟初棠打断他的话，掐起嗓子，装的那叫一个娇滴滴嗲妹妹，“要不然，季将军叫我的表字吧，那算亲近了吗？”
孟小姐并未意识到，她的演技对付旁人还成，可季沧戎好像很擅长对付这套——只是听她这么刻意掐着嗓子来了那么两句，季沧戎顿了几秒，便在某一刻意识到了孟初棠的小把戏。
他轻笑了一声，突然煞有介事地顺水推舟，又往孟初棠近了一步：“嗯，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
一瞬间，季将军反客为主，二人的距离极短，极为暧昧。
不妙，大事不妙！可方才自己探身上前为孟家“英勇就义”的孟初棠不能在这时候犯怂，孟小姐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整个人硬邦邦地僵在了原地。
“孟相爷在前朝与我父亲官阶相同，平起平坐，孟小姐与我虽相差七八岁，但本是平辈，一口称我一句‘将军’太过尊敬，担待不起罢了，”眼见孟初棠的耳根逐渐变红，季沧戎不欲再逗她，又退回礼貌的距离里，但嘴上却似乎不愿意放过她，“不过，如果孟小姐执意想与我‘亲近亲近’，那之后我直接喊孟小姐表字，也未尝不可。”
“哈哈季将……啊不，沧戎哥，戎大哥，真是太客气了！”孟初棠意识到演戏败露，缩了缩脖子，嘿嘿笑了笑，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传来。
季沧戎立刻收回了方才那副逗小孩的架势，偏过头压低声音：“文官下朝由此出宫，被人看见孟小姐与我在一起，有损孟小姐清誉，右边有条小道，也可通宫门外。”
孟初棠还未回答，卓群先反应过来，道过谢便拽着孟小姐向外去，孟初棠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儿急匆匆的脚印，直到走远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方才的戏演的很差劲，并且好像每次……每一次，都会被季沧戎看出来“戏弄”一番，可意外的是，孟初棠除了有些尴尬和脸红外，意外的并不觉得和这个人相处有什么讨厌的地方。
这点……还挺稀奇的。
如果只需要和这个“并不讨厌”的季将军走得够近，就真的可以让孟家百年繁荣，她这么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姑娘，只需要谈个情说个爱，就可以帮太子殿下夺得王位的话……为什么，这个人不行呢？
更何况，放眼兖州城内能与孟家攀亲的贵族子弟，季将军长得还蛮好看的。
思及此处，孟初棠猛然回过头，大雪衬得她粉扑扑的脸更加娇艳，她向季沧戎挥挥手：“季将军！我的表字叫了了，你记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