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冷酷无情,冷漠无敌,杀人不眨眼,铁血手腕的储君说得出来的话吗?
兰予安似有不悦,道:“听闻你在我都城贵女之中有小‘瓠巴’之名,可惜了。”
“臣女无碍。得储君赏脸是臣女之幸,臣女愿为储君奏一曲。”
兰予安看向长福,长福命人备好古筝,林珑乖乖坐下拨弄琴弦,可她瞧着兰予安不见好颜色,阴沉郁闷倒是添了不少。
《将军行》是流传都城的名曲,此曲意在鼓舞军心,直面战场。
指尖的鲜红愈发明艳,兰予安心思百转千回【将军之女,不该如此,为了讨好,竟全然不顾惜自身。】
“够了。”声音不大,威严十足。
琴弦断开,林珑立刻跪在地上,俯首请罪:“臣女技拙,污了储君耳,坏了储君的琴,请储君恕罪。”
见她疼得龇牙咧嘴又强忍着的模样,兰予安道:“长福,送林姑娘回去。”
直到踏上回家的马车,林珑才回神,立刻疼得泪珠滚滚,清荷抱住她:“姑娘,储君如此阴晴不定,不知道姑娘哪里惹到他了,姑娘作为他的储妃,伤了也不让医官来瞧瞧。”
“清荷,兰予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瞧姑娘你这一身伤,若是将军和夫人知晓,定会气恼姑娘。现下应想着如何过家里人那关,而不是……”
林珑还未踏进将军府,她琴技拙劣,惹怒太子被罚跪,伤了膝盖和手掌的事已经传到林家人耳中。
林珑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唯唯诺诺地行礼:“阿沅问父亲,母亲安。二哥,三哥,四哥,安。”
林飞怒拍桌子,道:“瞧你干的好事?惹怒储君,让他人怎么看我林家?还以为我林家居高至伟,连储君都不放在眼里?”
林珑深埋头颅于心口,不敢抬头,不敢张口。
林夫人余白姝递过去一杯茶,道:“你消消气,坊间传言罢了,我林家若是惧这个,岂不是谁都能坐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阿沅,过来。”
林珑岿然不动,她对这个母亲是陌生的。她对这个家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余白姝道:“瑞儿(三哥林瑞),还不赶紧带阿沅下去,找个医官瞧瞧。”
林瑞抱着木雕,嘟囔着:“让二哥去,我这个木剑还没雕好。”
林瑾起身,柔柔拉着林珑,道:“父亲母亲,我定会好生教导阿沅,此事绝不会再有。”
医官开了药,包扎了伤口就走了。林瑾坐在窗边看书,清荷扶着林珑上前。
“二哥。”
林瑾放下书,道:“我记得你以前最爱看这些话本,如今都落了尘。怎么?”
“二哥,我……”
林瑾抬手柔柔她的头顶,道:“我们家阿沅最是胆小,哥哥自然是信你的。”
“可是父亲?”
林瑾意味深长道:“阿沅,父亲有他的苦衷。”
“哥哥,阿沅一定要成为储妃吗?”
【或者,我一定要成为皇室联姻的棋子吗?】
对上那双如小鹿般纯洁无辜的眼睛,林瑾逃也似地避开,道:“阿沅,你可知我们林家祖上有一种巫术可探知天命?”
“二哥哥,巫术是子虚乌有骗人的,不可信。”
林瑾笑着摇头,道:“此术法只可探知家族女儿之命。”
这不是更荒谬?
林家女子少有,偶得一女,却都卒于锦瑟年华。
唯一活命的法子,便是与有真龙之气的人结亲。
林珑忍住不笑出声,道:“二哥,你可知有句话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傻丫头,早些歇着吧。父亲母亲那边有我。”
荒谬至极的传言。
“姑娘,你这是做甚?姑娘这字,一如既往的丑。”清荷叠好纸张,收拾一番。
林珑握住毛笔,道:“写信给储君赔罪。”
“姑娘何错之有?”
林珑摇头,道:“不知。但——还是要写。”
“姑娘从前并不会委屈自己。”
“多久以前?我早已忘了。”
清荷惊,趴在她对面,道:“姑娘,除了藕糕那次,你还曾奚落储君箭法不行,骑马不行,比不上你的哥哥们。”
什么时候?
怎么回事?
我如此大胆?
不要命了!!!!!
“姑娘还说太傅家的大姑娘是绣花枕头,弹琴柔弱无力,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毫无趣味。”
我这么愚蠢的吗?
林珑趴在桌上,胡乱戳着毛笔,道:“我还说过什么愚蠢至极的话,一并说出来让我去sh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