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旧事重提
乌云遮皎月，花随风零落。
门庭紧闭，暗夜之中，东宫宫廷内仅有一处有光亮显出。人影身形单薄，略有弯曲，似有不适。
“殿下鞭伤未愈，如今又请命前去花雁城调查军饷失窃一事，舟车劳顿，恐伤及根本，久病缠身，再难治愈。何况？殿下的救命药——”
“沧渊，此事再提，你这辈子便不要再开口了。”
“殿下恕罪。”
兰序背手而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甚至遮住了窗台之后的荼(tu)蘼(mi)花。
“可有兰玉消息？”
“正如殿下猜想，十日前大皇子曾出现在花雁城城主府上。自离开后，城主兴修水利，施恩花雁城百姓，如今在花雁城名声大噪，而城主用的正是瓓大善人的名头。”
沧渊递上信件。
兰序扫了一眼，递给沧渊，道：“烧了。”
“殿下请命，王上命殿下快些启程。此事储妃她还不知晓，可要？”
“沧渊，本宫的事岂能瞒住这天下人。自她入宫，谨言慎行，足不出户，才得一时平静。今日她匆忙离府，好在并未入宫。若被人瞧见，必定以为她是我的软肋，对她不利。但——只怕他们有心，让阿沅与我为敌。”
沧渊快到立马，力证林珑是站在兰序这边，道：“储妃不会。”
兰序嘴角轻扬，不见喜色，倒给他添了三分薄情。
“血书指认一事，幕后之人并未查到。只查到送信的是一个跛脚老乞丐，我们查到之时，他已经死在了城外土地庙。”
兰序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生冷僵硬，那股子从身体里散发出的冷意让人畏而远之，他眸底的寒光渐渐显露，拇指与食指来回摩挲，他缓缓开口，道：“血书指认，并无实证，也无人证，留一人探查即可。咳咳——”
“殿下！已到入寝时分。”
“她定然未眠。”
“殿下既然心悦储妃，为何那些年？属下该死。”
沧渊慌张闭上嘴巴，埋首在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知兰序竟开了口。
林飞原本只是军中副将，林老太爷做到最高的位置亦是副将。自林老太爷唯一的女儿死后，他就一直想要个乖孙女，林飞千求万拜才得了阿沅这么个女儿。
林家女儿命薄，虽是传言，但林飞抱起阿沅那刻，便想着如何救下女儿。一个副将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做到储妃之位，于是林飞便带领妻儿，远赴边塞，立下赫赫战功，才有如今的猛虎营，飞虎将。
“林老太爷在家教导阿沅，林飞便带领他们为西荣守疆土。”
这些事也是兰序三年前才想通的。
当初林老太爷数次带领林珑入宫，为的便是让众人记住林珑，谁知他阴差阳错，怪罪林珑，惹人议论。
而他也一直以为林家如此拼命，为的是夺取西荣江山。
三年前赐婚圣旨一下，林飞便暴跳如雷，气急败坏，最后不了了之。
可他却瞧出来了，林飞并不喜欢兰玉，倒是对他有些关心。
“可是，林将军怎会知道大皇子会放弃这门亲事？毕竟林家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兰序莞尔，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气势，倒像是说一件家常事。
“阿沅是世家闺秀，名贯皇城，配惊才绝艳的皇兄，当是绝配。可——林家命中注定无女儿的传言很是蹊跷。正巧初之回府修养，我们便结识，知晓此事，必定成真。”
“传言只有嫁给拥有真龙之身的人。殿下虽是储君，可——”
兰序笑而不语，眸底的寒光收敛。
“林家命里无女，寻求百年才得秘术，自然可窥探这天下之主的身份。”
“既然如此，殿下何苦筹谋？”
兰序冷眼扫过，道：“若我不知天下之主的命定，又该如何？”
“如今日一般。”
“自是如此。”
兰序似乎来了兴致，他问：“沧渊，若我当日不带你回宫，你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行乞一生？”
“沧渊不愿。”
“既然你不愿，那你以为我当如何？或者我不筹谋，你以为我会如何？”
沧渊不敢言。
兰序挥开衣袖，犹如君王，俾睨天下，道：“说。”
“死。”
“既然身死，又何来真龙命定？既是天定真龙，必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