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和楚子航从角钢横梁爬到电梯井的底部,源稚生已经吊在电梯门的旁边,半个身体慢慢探进电梯门内。
恺撒伸手拦下了楚子航,示意他尽力压制心跳。这间隐蔽的地下室只能通过电梯井进入,也许还有其他入口,但他们没有时间去寻找了。底层的电力系统破坏,死侍群咬碎了电梯门,浑浊的积水漫进电梯井。恺撒清楚地听到死侍的蛇尾搅动积水的哗哗声,像是在大海里成群游过的蓝鲸,数量之多,根本无法估计。
恺撒和楚子航站在源稚生身后的横梁上,艰难地探出两颗头。
死侍密密麻麻地挤在狭窄的通道内,青灰色的蛇尾在水中蠕动,在微弱的烛光照射下,仿佛一层扭动的蛆虫,充斥着一股腐尸的臭味。死侍群不停地向前翻滚,涌向通道的尽头,它们的头全部对准一个地方,在黑压压的掩盖下隐约能看到一扇铁门。死侍群激动地撕咬并撞击着铁门,几个更加凶猛的死侍落在后面,通过不断地咬碎面前的同类挤到门前,黑血飞溅,似乎门后藏着一桌丰盛的晚宴。
“门后有什么?”楚子航低声说。
“血腥味。”源稚生说。他的嗅觉远远超过普通混血种,就算隔了二十米,他也能捕捉到将近消散在空中的气味。
恺撒掏出C4炸药块,“管它是什么,这帮家伙全部聚在这里,正好可以一锅端了。”
恺撒和楚子航随身携带了15磅C4炸药,主要打算用来炸掉辉夜姬,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功成身退,在高天原里等待客人们苏醒的同时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
“等等,”源稚生忽然收回身体,脸色一变,“快躲开!”
楚子航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拉着恺撒后撤。通道的角落里贴着一个黑色的金属块,红色的指示灯微弱地闪烁,正中间的计时器飞速转动,这里竟然装有一枚定时炸弹。红灯和计时器突然静止,紧接着响起一阵刺耳的长鸣声。
三人还没站定,就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出几十米远,白光乍现,火龙呼啸着钻出通道,灼烧的热浪腾腾升起,电梯井在转瞬间变成了一口滚烫的油锅,死侍在锅中翻滚、尖叫,地狱的烈火熊熊燃烧。
言灵·君焰。
火龙卷在电梯门前爆发,将逃出来的死侍卷进了漩涡,高温熔化了部分死侍的头骨,在新一批死侍扑上来之前,恺撒和源稚生举起手中的枪械,瞄准通道乱枪齐发。蛇岐八家的武器馆设在源氏重工的顶层,所以在下来之前,三人各挑了几把趁手的兵器。恺撒的腰间别着一把柯尔特左轮|枪,身上还背着一把温彻斯特霰弹|枪和一把古董猎|枪,弹匣中填满了水银爆裂弹,至少对于龙类和死侍来说,汞是能够使它们丧命的剧毒。
楚子航收起君焰,跳进通道,然后迅速举起一把司登冲锋|枪进行扫射。青白色的烟雾向通道内聚拢,可见度越来越低,呛人的烟味从口鼻灌进肺部,死侍静静地躲在烟雾里。楚子航屏声敛息,他现在只能通过声音判断死侍的位置。
他突然听到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楚子航迅速转身,将枪口对准声源。
“是我!”前方传来恺撒的声音。
楚子航松了口气,就在他准备放下冲锋|枪时,死侍的利爪忽然抓向他的脖子,楚子航大惊,立刻向死侍的脑袋开了一枪,黑血四溅,暴雨般地落在他的脸上。
“它们会模仿我们说话!”楚子航大吼。
“中计了!”恺撒回应,他的四周枪声暴作,“快撤出去!”
楚子航快步跑向电梯门,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听到了死侍的蛇尾在水中拍打的声音。
死侍群不仅没有被爆炸重伤,而且还迅速聚集在一起,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楚子航想起他曾经翻看过执行部的任务档案,其中一份记录了秦杉奈曾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市斩杀过一只S级死侍。死侍之所以被认作是流淌龙血的低贱物种,主要是因为它们没有神智,龙类对暴虐和鲜血的渴望完全战胜了它们身为人类的理智,因此它们无法使用言灵。然而源氏重工内的死侍却不仅能够使用言灵,甚至还能根据所处的环境改变进攻的策略。
楚子航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源稚生!”楚子航突然惊觉源稚生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回答我,源稚生!”
过了几秒钟,源稚生的声音才从较远的地方传来,“头部和心脏是死侍的弱点,遇到攻击时它们会优先保护这两个部位。”
“你该不会觉得在这种时候,皇会比我们更弱吧。”恺撒与楚子航背靠背站在通道里,语气有些戏谑,但楚子航还是捕捉到恺撒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源稚生挥刀斩下死侍的头颅,顺势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警视厅的人将在两个小时后抵达源氏重工。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必须完全清理掉这些死侍,还要对大厦内的人进行洗脑,将一切恢复原样,否则不仅蛇岐八家会面临灭顶之灾,龙族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
他需要速战速决。
源稚生微微低下头,口中吟诵古老的语言,无声的领域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泛着柔和的光,宛如天神亲自洒下甘霖,滋润着干涸荒芜的大地。
言灵·王权。
楚子航和恺撒停了下来,他们听到了言灵吟诵的声音,烟雾中亮起微弱的光,仿佛一盏温暖的煤油灯。地面忽然开裂,墙壁震动,随时准备在暗中偷袭的死侍被强大的重力压进地缝,脊椎折断发出嘎吱嘎吱的爆响。源稚生举起蜘蛛切,向死侍大致所在的方向砍下,挥刀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他感觉体内沸腾的龙血正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血液流动加速造成的大脑缺氧使他阵阵耳鸣,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
当王权的领域覆盖了整座地下室,源稚生不得不独自与时间赛跑。
忽然有人穿过烟雾,握住了源稚生的手,“装作没看见我很难么?”
恺撒和楚子航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在恍惚间发现那盏微弱的煤油灯抹上了一层鲜红的血色,像是有人在山水间翩翩起舞,挥动红色的丝绸,小舟在平静的江面上缓缓行驶,烟波浩渺,云卷云舒。直到死侍的头颅滚到脚边,浓郁的血腥味扑鼻,恺撒和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