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我给你说清楚。”
席城低头，语气低沉，干脆连平时客气的“同学”二字也不加了。
“你不搬出来我就去自首，说我在别人宿舍里搞了窃听器侵犯别人隐私，我搞一堆事出来。”
寂静的楼道里，席城的话穿过冰冷的空气清晰无比的落在江暖耳侧。
江暖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席城，如此昏暗的光线，席城却能看得清清楚楚，捕捉到其中的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他继续道。“到时候还会有很多老师来问你，问我，问我俩的关系，到时候我就说……”
顿了顿，看着脸色本就白的江暖，缓缓倾身，两人的距离靠得更近。
气息完全交融。
独属于席城的男性气息源源不断地窜进江暖的呼吸。
可怕又危险，如同一匹囚捕猎物的狼。
席城声音又低了几分，一字一句，又低又缓，“我就说我们是一对儿，说你知道窃听器的事情。”
明明是威胁，但那音色却蛊惑。
“到时候你妈妈也会找上门来。”
席城最后靠近了江暖的右耳，几乎要碰到那原本莹润好看的耳珠。
清晰吐字，“你不喜欢麻烦吧？你不喜欢我偏要给你找麻烦。一堆一堆……麻烦事儿多着呢。”
明明声音那么好听，语气却是那么恶劣。
当真是个无赖。
江暖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异常敏感的耳廓，别了脸。
席城说完后就直起身，带走了大半笼罩在江暖身上的温热气息。
江暖艰涩地舔了舔唇。
难缠。
好难缠。
起身后，席城轻轻拉起被自己逼得紧紧靠着墙壁退无可退的江暖。
稍微放松了语气，“你搬出来的话只用说想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你妈妈也不会担心。”
“或者说你如果担心钱的问题舍友的问题合租的问题我都可以为你解决，不会让你为难。”
“嗯？”
“怎么样？”
江暖终于抬了头，棕色碎发落在她鬓边。
她深深地看了席城一眼。
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她，又或许其实她其实不在意是不是要住宿舍。
她松口，“我知道了。会搬出来的。”
难缠啊。
如果她不答应，席城又会做什么？
“你先让开，我要去食堂。”
席城松了口气，退了几步让开位置。
江暖走出了昏暗的楼道，走向有着明亮光线的地方。
席城跟上去，凶了一次的大狼狗突然耷拉了耳朵，“对不起我刚才不是……”
“好吧，我刚才是故意凶你的，但是我平时不这样。”
“要不今天你别吃食堂了，吃我带的？我赔罪？好不好？”
江暖已经走进了食堂。
席城跟着进去，看江暖吃食堂里清粥馒头小菜，也不吃他的东西。
席城坐在江暖对面，懒散地撑着胳膊，“江暖同学，你理理我嘛。”
江暖安静吃早餐，一个视线也不给他。
席城不说话了，偏头看着江暖。
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他带的明明就挺好吃的。
——
又是周六，江暖跟着房产中介到了幽静小区的小独栋。
接到中介的电话，房东开了门。
男中介道指着门口的人向江暖介绍道，“这位呢就是这儿的房东了，你们看是你们聊还是我帮着介绍？”
席城刚从屋内出来，随意套了件大衣，脚上穿着凉拖。
看向视线并未落在自己身上的江暖，眼底满是笑意。
他冲中介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和我的顾客聊聊。”
省了工作量，中介自然不多留。
江暖站在门外，整个人缩进衣服，下巴浸没在围巾里。
“不进来？外面冷。”席城笑问。
房内有地暖和暖气，但外面不一样。
不等江暖开口，席城已经将江暖拉进屋内关了门。
有什么事还是屋内聊。
席城拿了一双拖鞋放在江暖脚边，然后直起身把大衣挂在门口，里面只穿了休闲黑色长睡衣，抱着双臂懒散地靠在门框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江暖。
“哇，江暖同学你一挑就挑到我这个房东了？我们真是有缘。”
江暖没有换鞋子，进了屋子她一下暖和起来。
她抬眸，“难道不是你故意的吗？”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事情想不清楚呢。
席城也没有否认，“对啊，亏你能看出来。江暖同学真聪明。”
他确实早就和房产中介打好招呼了。
席城下巴朝楼上的扬了扬，道，“只有我楼上还有房间，怎么样，住不住。——放心，楼上什么设施都齐全。连厨房都有。”
本来没有厨房，楼上的厨房是席城自从知道江暖可能被欺负了那天就找人开始改造了。
好在构造刚好可以改，费的力气没那么大。
“楼道中间有道门，我不会随便上去。”
那道门也是临时加上去的。
整栋楼可以说被魔改了。
江暖沉默地往屋内的陈设看。
从玄关到客厅都是一片干净明亮。
如同这个人一样。
江暖脸色依旧很白，平淡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皮轻轻掀起，她问席城，“我还有什么选择吗？就这里吧。”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没有退路。
她现在不同意，总有一天席城也会让房产中介找到她，以各种理由说别的房子都收不了她。
江暖不想再兜兜转转，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