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李相夷死了,十年前的一战,他和笛飞声同归于尽。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庭院深深,再适合不过养老,李莲花躺在摇椅上,在西山落日余晖下哼着小曲。
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阴沉着脸的角丽谯。
她每次都是大动静,叫人不得不注意这一抹红,李莲花的鱼竿被踢进了池塘。
几圈波纹,一声响,消失不见了。
“哟,圣女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不是个问句,前几天角丽谯匆匆离去,李莲花就猜到事关笛飞声,怕是笛飞声已经出关了。
“我想找你还要你点头吗?十年了,你还是一副贱骨头,叫人看着生厌。”
角丽谯关了李莲花十年,还是想不通笛飞声为什么那么看中他。
对于这种言论,李莲花听多了,也不放心上。
刚开始那些日子,他满心只有跑,只为维护他那可悲的尊严,可受了不少折磨。
角丽谯也不是单单找他聊天,她一脚踢在李莲花腿上,清脆的响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直到被扔进水里,李莲花咬着牙,硬生生是没出一声。
“你瞧瞧,你多可怜啊,在我手里像条死狗一样,可惜了,尊上从来不肯对弱者多看一眼。”
夜晚的水很凉,角丽谯蹲在水边捧着李莲花湿漉漉的脸,尖锐的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痕。
“这样就漂亮多了,你不是给自己取名莲花吗?像个小姑娘名字一样,你说,我要不要真的让你做个小姑娘?”
“圣女大人愿意,当然是…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李莲花冷的发热,疼得发痒。
角丽谯嗤笑一声,双手滑入他的衣领,俯下身子,在他肩头啃了一块血肉。
她嗜人糜,偏爱细皮嫩肉。
可李莲花是个例外,他满身是伤,坑坑洼洼,也粗糙得很,角丽谯还是喜欢吃他。
血液流失,让本就大病的李莲花昏了过去。
角丽谯摸着嘴角的血,按在李莲花的唇上,像上了一层胭脂,他看上去就不像死人了。
角丽谯可没兴趣拖他进房间,自顾自的整理好了衣裳离开。
确认她走后,李莲花才撑起身子,爬着进门,拆了木板定腿骨,撕了布条裹伤口。
像是这种小伤,角丽谯是不会给他治的。
李莲花很能活,但他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没有方向,也没有出口。
如他所料,笛飞声出关,先去取了观音垂泪,功力恢复,这就开始满世界找李相夷。
角丽谯很愤怒,她觉得笛飞声是他的,就不该把目光都放在李莲花身上。
鞭子凌厉的裹着风,鞭笞着李莲花。
“李相夷死了…他找不见了…或许,李莲花也该死了,这样,他就会去找别人……”
李莲花在激角丽谯,如果不这样,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但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感到一丝轻松。
“他不会找别人,只有你,只有你!”
李莲花无奈,角丽谯压根是疯魔了,甚至都没法清醒的思考。
浑身赤条条的,李莲花被放在餐桌上,角丽谯握着匕首,在他腹部割下一块,在火上烤。
刺啦的油香气扑鼻,李莲花犯恶心,他看过好几次,还是适应不了。
“吃啊,你尝尝,吃一次,想一辈子。”
角丽谯曾经历饥荒,濒临死亡,很早就抛弃了伦理良知。
李莲花吃,他也吃,吃自己的,再恶心也咽下去,要不然角丽谯发疯,会更折磨他。
角丽谯喜欢摸李莲花的脸,这张脸很俊秀,比当年差了些,但也没差多少。
每次她被李莲花哄好了,就喜欢摸他的脸,像是摸狗一样,表示嘉奖。
“李相夷,你还会握剑吗?”
角丽谯也有能正常交流的时候,她很好奇的问。
“握得住,拿不起,舞不动。”
这是实话,当年扬州城那红绸剑舞,是需要内力配合的,但他现在几乎是个废人。
角丽谯难得的被拒绝没有发疯,她沉默的让李莲花也猜测不出她在想什么。
“李相夷,你很爱乔婉娩吗?你爱她什么,她都没有我漂亮。”
这时候角丽谯就像个单纯的求知的孩子。
李相夷爱乔婉娩,十年前,他会回答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李相夷只爱乔婉娩。
但李相夷死了,李莲花怎么可能知道李相夷为什么爱乔婉娩?
他想不起来,也回答不出,最终反问了角丽谯同样的问题。
“因为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得不到就毁掉,角丽谯一向很偏激。
李莲花总觉得角丽谯压根不爱笛飞声,她只是喜欢笛飞声,想要占有他,控制他,让他成为私有物品。
可惜角丽谯还有一个叫李莲花的玩具,所以她不急着破坏她最心爱的玩具。
日子糟糕,再糟糕的过着,李莲花还是没被折磨死。
有那么一天,他的院子里闯入了一个冒失鬼,叫方多病,确实很有病,话很多。
“你不跟我跑,等着她打死你啊?”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李莲花像是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面对一丝光,却有些迟钝。
他总是想,就这样也好,反正都是等死,总会死。
但他还有个心愿,再去看一眼李相夷曾看过的风景。
所以他离开了那里,是要回去的,李莲花这么想着,他好像有些被驯化了。
一路同行,锈迹斑斑的李莲花又转动了起来,他帮着方多病查案,也忙着完成自己的心愿。
花草,鸟木,芳香,欢声,这都是只有李相夷不在乎的,但李莲花很喜欢。
“李相夷,当真是好久不见。”
他又被角丽谯抓住了,连同笛飞声一起。
“我早知道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