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海市蜃楼吗?那种投射于空中,忽隐忽现,似幻又似真,美得让人沉迷其境。
一步步向它靠近,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
“想去?”
一阵风拂过耳畔,盘旋留下只此一句。
“想”
早已魔怔了的茹意,穿着白大褂迎风站在第一精神病医院的天台上,一步一步向空中的海市蜃楼走去。
耳边又呼啸而过一阵风,带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嘈杂之音:战鼓、马踏嘶吼之音,刀枪碰撞之声,渐渐这些声音都消散在前方血红的天际里,只剩下哀嚎。
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不敢上前,七嘴八舌:
“茹医生,茹医生,千万别跳啊...”
“茹医生,茹医生...”
“茹医生莫不是也疯了吧?”
“能不疯吗?天天和一帮神经病患者待一起,不疯也半疯。”
“可惜啊,茹医生还这么年轻,据说还是少年天才。”
“啧,什么天才,道听途说的吧,不过是早读了两年书。听说啊,她当主刀的第一场手术,不到半小时,人就没了,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造孽啊...”
“都少说两句,报警了吗?”
“110 119早就都打过了。”
“茹医生...别...”
“唉,神仙来也没用了...”
.......
忽而身轻如燕,她竟真能在那海市蜃楼的画布里自由遨游飞翔,眼眶中含着的两滴泪喜极而泣滴落在那不知名的两瓣花上,它们迅速滋生成长,将她层层包裹住。
然,花开花落,只一瞬之间,花瓣一谢,她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
不知坠入何处,只觉前方忽而一片黑沉,身子紧跟着也变得好沉,眼皮更沉,周遭一片宁静,然后再无知觉。
“咳咳咳...”不知沉睡多久后,茹意在剧烈的咳嗽声中醒来,迎风扑面而来一股异味,恶心得让她迅速直起身,不停地对着一旁的沙子干呕。
越呕周遭的气味越是难闻。
她随即哈了一口气在手中,用鼻子闻了闻,眉头立即紧皱。
原...
这股恶臭竟是来源于她。
“你终于醒了?”
茹意寻声望过去,岂知白昼间,竟也会有道星辉亮得让人根本睁不开眼,待星光散去,落于眼前的竟似一根像极了被切成齿轮状的土豆条。它此刻正盘腿而坐、微歪着脖子笑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终于是醒了。”
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顾不上其它,难受的让她再次对着沙子干呕。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睡梦中,她干渴的一直在找水喝,可是前方一片黑暗,永无止境,正当她绝望的认为就此永诀时。
谁?不知是谁?喂了她异味的水,让她这才醒了过来,所以,一定是那水的问题。
“没什么,就......就......”
小土豆条面露惊惶,这让她更加确信,从她嘴里传来的臭味,一定与那水有关。
“就什么?”
“骆驼的....尿。”
“呕~”又是一阵干呕,差点就要把肠子也给吐出来了。
“你看看,你非要问什么问?”
她转身瞪了它一眼,随即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金灿灿的遍地都是黄沙,一阵风迎面吹来,携带黄沙,钻进所有有缝隙的地方,瞬间灌了她一身,阳光格外炙烤,让她根本无法直视这方天际。
她伸手抹去脸上的沙土:“呸呸呸~这什么地方?”
她明明在第一精院的天台,吃着冰激凌享受夕阳好生惬意,怎会睡了一觉醒来在这鬼地方,还有这不知是鬼还是成精的土豆条?
“某一未尘埃落定的时空。”
她勉强在突如不知又从哪袭来的一阵强烈的沙风中控制平衡站立,却仍是不由自主随风摇曳,最后终是无力地跌坐在了黄沙里。
手触摸到沙子底下某异样的东西,被好奇牵引着拔开沙子一看,想立马离开这里,“人….死…死人。”
在21世纪,她虽是学医本硕连读了八年,但仗着头脑聪明,逢考必过的运气,于是能逃的课她一概不客气的都逃了,导致最后学了八年,竟除了理论,实践一概不知,就连死人,也是今第二次所见,吓得全身血液瞬停了片刻,连连吞咽口水。
那小土豆条不慌不忙走过去,两腿快速扫荡了一圈,掩埋其下的尸首真身渐渐全部显露了出来,随后抬头问她:“你,不想过来看看吗?”
茹意紧闭双眸连连摇头,可不知哪来一阵妖风,将她吹倒在黄沙里,打了几个滚后,脸贴脸正好对上那具尸首。
茹意当下哆嗦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但随之传来的不是冰凉,竟是热乎的???
她慢慢睁开眼,待看清对方脸后,又吓得惊慌失措往后退了几步,不甘又向前迈了几步。
横看竖看了良久,连连吞咽口水...
这躺着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双手上下摸了一遍自己,竟发现此刻的她只是个缥缈的灵魂,当下心灰意冷,闭目仰天悲鸣:“我…我是死了吗?”
她想她应该已经是死了,否则怎么可能连根土豆条都是有鼻子有眼睛还会说话的呢?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吗?醒来怎么就变天了?
她盘腿席沙而坐,对天继续鬼哭狼嚎:“我还没活够呢,怎么就让我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
隐隐听见一旁传来微弱的笑声,茹意瞬间止住了抽泣,停下了抱怨,调转头望过去,只见那根土豆条正仰面朝天,笑得甚是欢乐。
唉~她这是什么人品?生前,医术不佳,只能被一贬再贬,最后得祖上之光缩在下级精神病医院,当个唠嗑的挂名医师,时常被那些病友拿来笑话吐槽也就罢了。
没想到死了,简单悲嚎一下也要被人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