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王离开,抬来的妆担却留在了陆晚瓶的院子里。那人看似温润近人,并不强迫她做任何决定。
却又拥有强大的气场压下来,让人不得不做契合他要求的选择。
包括陆晚瓶,她的心无可避免的乱了起来。
知道那样的一个人并不会如张家那七岁的小公子好控制,可是他又着实生的俊朗又位高权重,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帮她将陆之贺拉下马。
一直到院子里的人都离开,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站在屋檐下,夜色昏暗看不清。一进了屋子,明晃晃的烛火之下便更加无可躲藏了。
“小姐,怎么样?奴婢说的没错吧,殿下生的丰神俊朗,又足智多谋。你看他那么喜欢你,竟亲自前来求娶你,这不说在临安就是在世间也是少有的。小姐为什么不说愿意,那么好的一个人。”
鸿雁跟条小尾巴一般追在陆晚瓶身后,看着她双颊上的嫣红,调皮地伸出手背去探。
“小姐,你为什么脸红?你喜欢殿下的是吗?”
“胡说,再乱说罚你去院子里顶铜盆!”
陆晚瓶甩掉鞋子,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换一个男子来说这番话,她的心也会乱成这样子。
原来自己还不够强大,两句花言巧语就被扰乱心神了。
可不管如何,她知道自己至少在权衡出利弊之前,没有办法糊里糊涂的答应裴少景的求娶的。
入夜,直到院子里安静下来。屋内那只欢喜得叽叽喳喳得小麻雀也歇了嘴,一直未离开的烛渊才现了身。
他也看不懂陆晚瓶,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男子,她自己不争。人家眼巴巴的求到了跟前来,她还是没吭声。
他好奇走到床边看着被子熟睡的人,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床榻里的那个小丫头含着笑入睡,大概是做了美好的梦,抱着陆晚瓶的胳膊不撒手。
烛渊一下没忍住,伸出手指碰了那张染着红霞的脸颊,有些烫。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进距离的看着一个人间女孩,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一颗炙热的心多年来被冰冷的伪装着,可是她骗不了人的。
她是喜欢裴少景的吗?
喜欢他,又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娶?
烛渊手指忘乎所以地拂在陆晚瓶的脸上,升起的痒意弄醒了迷迷糊糊的人。他立刻慌乱的隐身,可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陆晚瓶以为是殷云霓又回来了,翻过身来红着眼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屋子。
“娘,是你吗?”
她小声的询问。
忽然感觉空荡荡的床边有人站着,只是她看不到。像风一样的存在,抚了抚她的发顶。又轻轻柔柔的扫上她的脸颊,像是要给她擦眼泪,告诉她别害怕一样。
陆晚瓶僵住身子,任由他抚着自己,泪珠控制不住的落下。
她好像抱抱那个人,可是她看不见她了。
就这样掩声哭了多久也不知,直到八仙桌上的蜡烛燃尽了,陆晚瓶才又疲惫的睡过去。
屋子里陷入沉静中,弱水冰冷的质问声就响在烛渊的耳边。
“殿下在做什么?”
床边的人猛地收回手,讪讪道:“没什么,今夜是洵王自己找到了她,便不算是我们插手她的命是不是?”
“是,同殿下没有关系。”
找到陆晚瓶的是洵王,是陆晚念主动放弃了争夺,把他带到了云霓院。
“那我们能帮她些什么,她胆子那么小,喜欢的人就在跟前,竟就不敢往前了。”
“殿下要做什么?”
浊渊感觉指尖上还染着濡湿的泪渍,低声道:“为她锦上添花,为她遮挡些风雨。”
弱水不明白,只知道自己该是牢牢地看住这位小殿下。才一晃眼地功夫,他就毛手毛脚上手摸人家姑娘的脸了。
“殿下以后多少还是注意些,陆姑娘是个女子,您不该这样轻薄她。”
他故意将话说得很重,弄得浊渊面色一窘,不自在地辩驳道:
“我没有,只是,我从来没看见这样的她。”
他想这是不是就是书中常写的情窦初开,欲语还羞的小姑娘,像只小猫一样忍不住让人怜爱。
弱水无奈腹诽,人家情窦初开干殿下什么事。
在临安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权有势真的可以肆意妄为。陆晚瓶的庚帖在次日申时就被送回了陆府。
王府的侍卫亲自送到鸿雁的手中,这便是同张家的亲退掉了。
洵王虽说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被发配到临安来。可这里谁又真的敢给脸色,上到督抚知县,下到差役百姓谁都惧着他。
明目张胆的逼迫张家退亲,往陆府送侍卫丫鬟,柳氏气都不敢吭一声,诺诺的躲在后宅里不敢出去。
写信给陆之贺去哭诉,回信儿也只是劝她宽慰。都是陆家的女儿,陆晚瓶攀上高枝了,没什么不好。
对此陆之贺倒真的是看得开,忽然间就变成了慈爱的父亲。从梨航派人送来了几匹昂贵的蜀锦,让陆晚瓶做几身好衣裳。
所以才几日风水轮流转,就转到了陆晚瓶的身上。柳氏没几日就病倒了,鸿雁心中大觉爽快,欢欢喜喜的裁料子给自家小姐做衣裳,把压在箱底的珠钗全都插在了陆晚瓶的脑袋上,就是要气死拿母女俩。
府中的下人也战战兢兢的服侍着,径直就将陆晚瓶当成洵王妃。
“回大小姐,洵王殿下差人来请您去望月楼,轿子已在府外候着了。”
自从翻身了之后,府中大小事项管家都会禀到陆晚瓶跟前来,好像她才是当家主母一般。
鸿雁一听是洵王府的人,立刻欢喜怂恿道:
“小姐去呀,这都第几回了!您在这样装高冷,把殿下气走了怎么办?”
“我哪有装?”
陆晚瓶玩着手上的钗子,气呼呼的剜了小丫头一眼。
“好,小姐不装。那……那殿下帮我们那么多,小姐不应该感谢感谢人家嘛。今日是七夕,那么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