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的这番敲打让白管家再不敢多言半个字了。
她只得撩起衣袖揩着鬓角的汗珠子,不住地干笑点头。
虽说那“疯马”案还在调查中,但苏府里有人在背后搞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苏钰摸不准白管家是不是也在其中插了一手,他就顺势再给她敲一个警钟。
“白管家算起来也是咱们苏府里的老人儿了。所以,全府上下、里里里外外是主子不是主子的都被你挂在了心尖儿上……”
“回家主,我……”
“诶~看这天热的,熙麽麽你去给白管家递块帕子擦擦汗吧。”
白管家接过了熙麽麽递来的手帕,可她额头上的汗却越擦越多了。
对此,苏钰唇角勾起的弧度就愈发得加深了。
“不过,白管家你刚刚那几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不过佛家讲究六根清净,道家才讲究清静自然。就劳烦你在明个正午亲自出城,去一趟城郊十里外的白云观吧。”
苏钰亲切地拍着白管家的肩膀吩咐道:“用那些省下来的冰耗钱请上几位道长来趟苏府,为府里所有的郎君和小郎们都好好讲上一卷《太上因果经》吧。”
说完,苏钰就头也不回地带着熙麽麽进了二门。
瞥了眼安安静静的静心堂,苏钰眼神里满是嘲弄。
等跨过了三门,熙麽麽这才担心地向苏钰提醒道:“小主子,马上小选的日子就要到了。就算您提前办了病退,但二夫人与礼部和户部的几位属官们向来私交甚笃。到时候她去通个气,上头要是因此细究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苏钰瞥了眼一片漆黑的金钰苑,心中不免疑惑金宝为何还没回来。
抬起头,苏钰侧头看向了灯火通明的东西两侧厢房。
站在正屋的金钰苑门口,苏钰都能听到两侧隐隐传来了咒骂声。
“麽麽莫慌,苏家不过是一商户出身,单凭我这二十有四的高龄就入不了那些贵人的眼。”
熙麽麽还想再劝劝,但东西两侧传来的摔打、呵斥声吵得苏钰脑仁疼。
于是,苏钰转过身抱着熙麽麽的手臂,边晃边求饶道:“好麽麽,快别念叨了~我可闻到了您身上玫瑰卤子的味道,定是爹爹与你做了盘玫瑰牛乳冰糕子在等着我呢!我们快些个走吧,别让爹爹他等久了。”
苏钰这作小儿状的撒娇卖乖让熙麽麽也没了辙儿,他好笑地叹了口气:“你啊~”
然后,二人就穿过了金钰苑屋后的回廊,走进了那座被人精心打造的后花园里。
各色奇珍花草被小心地移植到了这里。
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假山趣石们依照身旁围着的花草属性,形成了不同主题的园林小景。
穿过这座花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廊桥联通彼此的湖心小筑。
小巧的江南亭阁伫立在人工填起的湖心平台上。
远远望去,它不似住所倒更像是一处特意被藏起来的桃源秘境。
“阿爹!”
此时,廊桥处正凭栏远眺湖面的魏子宁立刻闻声望了过来。
“别跑别跑~”
接住了扑进了怀里的苏钰,魏子宁搂着他的肩膀嗔怪道:“仔细着点~你都好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似的。”
紧随其后的熙麽麽不禁掩嘴笑出了声。
“可不是个孩子,刚刚小主子还催着我‘快些!快些’。说是再不快点走啊,这冰糕子要化成水咯!”
魏子宁不动神色地抚过了苏钰的手臂、后面。
他见苏钰的眉宇间没有吃痛之色,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魏子宁点着苏钰的鼻尖笑道:“就属你这鼻子最灵。”
领着苏钰进了门,魏子宁推着他先去了后室。
“香胰子、香露都给你备好了~洗完再吃冰糕子。”
待安顿好了苏钰,魏子宁关上门转身回到了堂屋里。
坐在椅子上,魏子宁将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犀角白玉佛珠取下握在了手里。
旁边站着的熙麽麽则依次点燃了左右香几上的几座三足香炉。
檀香的香气慢慢地充盈了整间屋子。
在香烟缭绕下,正阖目数着佛珠的魏子宁却愈发得不显人气儿了。
念着佛号数完了一百零八颗佛珠,魏子宁这才睁开眼将灵杵上的珠子拨了一颗。
“看见她了吗?”
熙麽麽侧目瞥了眼后屋的方向,用手在半空中向魏子宁比划了一个高度。
“看见了,看见了!她现在大概有这么高了。虽然她的身形看上去有点瘦,但那对眼睛真真像极了当年的王爷。”
听到这里,魏子宁正在复位的手顿了一下,眼角兀地落下了一串泪。
“主子,你……”
魏子宁强忍悲泣,摆着手让熙麽麽不要再说下去了。
在熙麽麽的帮助下,魏子宁慌忙地收拾好了自己。
不等熙麽麽起身,魏子宁拉着他的手下定决心地吩咐道:“明日你去寻个媒公上门吧。”
“什么媒公?”
拐角处苏钰停下了绞着头发的手,正一脸惊愕地望向了魏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