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听不明白,林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日后文彬兄与我妹妹再无相见之日,以前种种,也希望文彬兄趁早忘得干净,免得让前尘往事把自己纠缠住。”
出门时太阳已经落山,高府门口的灯笼还未挂上,天光暗淡,衬不出高文彬的脸色。
见他不说话,林崖又拍了拍高文彬的肩膀:“只是这些不会影响你我二人,还望文彬兄千万不要与我生分了,日后你我两家还是要时常走动的。”
高文彬勉强挤出个笑,随后目送着林崖离开。
与此同时,春明坊中。
日光刚落,街上的宅院刚挂上灯笼,一阵风吹来,带着些早春的寒意,也将灯笼内的烛火吹得颤动,映的地上的光影随之摇晃。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以及盔甲相互摩擦的刺耳声音。
街上行人好奇望去,只见一队皇城司禁军正有有条不紊的朝坊内进发,领头的人未着盔甲,只穿着一身黑色便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头顶金冠,腰戴金銙①,不似寻常兵卒。
行人们议论纷纷:“如此年轻就能带金銙片……难不成是哪位王爷?”
“皇城司的王爷也只有那一位了,别看热闹了,快回家去,别无端惹出什么事来!”
卫王,广王都是朝中文职,与禁军八竿子打不着,而在皇城司任职的王爷只有一位,江王宋凌朔。
街上众人都反应过来,纷纷躲进家中,连带着门口的灯笼都吹熄,一时间春明坊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江王在皇城司的官职为提举皇城司,因差事所涉颇为微妙,若教给六部去办官家未必放心,所以这官位历朝都是由亲王充任,提举皇城司官位在皇城司诸官位之上,只听从官家调令。
皇城司脱离六部之外,主要负责宫禁宿卫、刺探监察、和宫内杂务。
眼下宫禁宿卫和宫中杂物的勾当由皇城司公事、官家身边的内侍黄都知全权包揽,而江王只负责刺探监察以及抓捕罪臣。
皇城司探事司中养了不少暗谍和察子,这些人整日游走在市井坊间,探查民生漕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监察是否有人居心不轨、散播谗言。
正因如此,江王在皇城司所做的差事,让他名声不太好,称不上能让小儿止啼,起码是让京中居民谈之色变。
这几年官家身体欠安,脾性变得难以捉摸,且十分反感皇子们私联大臣谋求储位,加之早年太后垂帘时的一些遗留祸端,朝中非议众多。
也说不清官家到底是为了社稷安稳还是因为过于自负,总之江王宋凌朔就变成了官家手中刺向朝臣们的一柄利剑。
有了这一层关系,朝臣们面对宋凌朔既鄙夷又恐惧。
宋凌朔在一户高门大院前下了马,他身形高大,宽背蜂腰,四肢修长,这身影被幽暗的烛火映照,投在地上一道长长的影子,冷风吹过,看着有些阴恻恻的。
见江王下马,他身后的禁军赶紧快步上前,用力叩动门栓。
门内传来小厮懒洋洋的声音:“谁呀?”
禁军朗声应道:“皇城司禁卫!速速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