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柳清霜与慕容羽跪坐回桌侧,店小二见状也不敢上前,匆匆收拾一下便下了楼。
李软软看着二人坐定,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攥紧了沈之温的衣袖,她悄悄的抬起眼睛,正巧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竟一直看着她。
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李软软立即松开了手,不动声色的坐回自己位置,移开目光,漫无目的的乱飘。
她扫了一眼窗外的升空绽放的焰火,轻轻咬了咬下唇。
无意间瞥见侧方不远处处一抹白色身影,李软软怔了一瞬,随即将目光移了回去,定定瞧去。
只见一人正半倚在角落的窗口旁。
那人一袭月白衣衫修身如玉,身形欣长清瘦,青丝玉带半束,乌黑柔顺长垂身后,清俊面容静润安和,微仰下颌,正凝望着窗外天穹。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轻侧过头来。
二人目光相对。
李软软心头一跳,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窥见被人察觉,还是其他缘由,心中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身边空气莫名凝滞,略微冷了几分。
李软软回过头,沈之温依旧瞧着她,神色变得几分冷漠,唇角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凉薄,眉眼之间团了几分阴鸷。
气氛顿感压抑,坐在他身边,李软软莫名感觉到冷,脖颈处微凉,她渐渐地缩了缩脖子。
沈之温微微眯了眸。
看眼前的少女又变成一副惊惧懦顺之态,才知自己无意间又动了怒意。当下稍微敛去戾气,掀眸看向对面之人。
李软软虽然低着头,但心头好似一团疑云环绕,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悄悄瞄了几眼对面的男子。
对方已经起身。目光下移,仔细观察。
身着月白衣衫的青年俊逸脱尘,宽背窄腰,身段极佳,腰间羽毛纹路绣宽腰带,一侧垂着青色无刺绣素雅荷包,另一侧别着一把碧□□箫,挂着青羽穗子。
李软软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青年原本负在身后的右手垂了下来,看到他手中之物,她眼眸明亮一刹,脑海里顿时浮出一段记忆中一道与之相符的身影。
正回忆着,男子已经迈步来至桌前,抬手行礼:“二位少侠,方才在旁听闻你们乃是莲门之人,不知可是参与采花贼一案的慕容少侠与柳女侠?”
慕容羽与柳清霜本是一副警戒之色,见对方身上穿着非八大门派之玄袍,又觉对方身上这股雅致之气非等闲常人,便双双起身,颔首回礼:“正是。”
柳清霜问道:“敢问阁下是?”
男子未曾回话,李软软却突然想起来了,先开了口:“是你?”
男子微微一愣,将目光移至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复而谦逊有礼,宛若谦谦君子:“姑娘认识在下?”
三人目光皆投向李软软。
她察觉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免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抿了抿樱唇,小声道:“之前在冢门外见过公子。”说着,又连忙解释道:“马车上惊鸿一瞥,差点将公子认成……”
话一停顿,她看了一眼依旧端坐神色慵懒轻蔑的沈之温,想了想,补充道:“一位故人。并未碰面,公子当时许是未曾留意。”
“实在是巧,在下的确去过冢门。”男子温润如阳,浅然一笑。
他手执一折玉骨扇,‘唰’的一下展扇,心情大好地扇动了几下。
李软软也是因此才认出了他。
当日冢门门前那名白衣执扇温润公子。
李软软侧首,见慕容羽与柳清霜正盯着男子手中执扇,神色微变。
她定睛一看,只见那扇面绘着几片羽毛,行云流水写着一方大大的‘君’字。
正略感疑,柳清霜缓缓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你是……影门百晓生?”
影门前身千机阁,是从大玄朝天机阁脱出的一支,网罗江湖秘事,历代门主天下事尽知,所以被称为百晓生。
上一任门主君倾颜,如他人所说,自创的一套千里追踪之术,如今在寻踪觅迹网罗秘事一道中仍是稳居首位,无人可及。
这一任便是方才三人口中议论的无能之辈——现任门主,君如玉。
李软软吃惊:“影门门主?”
男子洒脱一笑:“没错,在下正是君如玉。”
慕容羽震惊的说不出话,神色略有些激动。李软软也不例外,本以为影门半隐于世,踪迹难寻,岂料门主竟突然出现在身边。为人更是谦卑到低处,面对后辈不仅言谈和煦,更是自谦在下。
与二人相反,柳清霜虽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漏分毫。
而沈之温则对此毫无波澜,眸子低沉,神色慵懒,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君如玉对着李软软淡笑:“过去数日,不曾想,姑娘竟还记得。”
李软软以微笑回之:“公子仙人之姿,见之难忘。”
君如玉未曾料到她此番言论,略一挑眉,继而朗笑:“姑娘缪赞,在下当日本意拜访冢门门主,只可惜晚了一步,不曾见过门主,却在无意间偶遇各位。要事在身,当时未及相认,还请各位见谅。”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柳清霜二人所说。
慕容羽有些紧张:“影门行踪为秘,我等理解。”
说罢,二人执剑行了一个郑重的礼数:“君门主。”
君如玉吃了一惊,连忙阻拦:“哎哟,别别行礼。二位实在不必如此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说着打量二人,继续道:“我看咱们年岁差不多,互称兄妹即可。”
这回换作慕容羽惊慌:“这怎么能行?按规矩,我们需称门主为小师叔。”
君如玉举止斯文,届而自嘲道:“不不不,不必。二位少侠武功高强,我已是自行惭愧。再则,其实,你们也听到了,我这个门主实是子承父位。”
慕容羽一怔。心中知晓,方才那三人言论他已尽数听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