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房间内。
沈清秋让门边的姚星抱着这个抖若筛糠的八岁男童,先行离开了这里。
“呜呜呜!呜!哈……”
取下女人嘴里堵着的臭布,柳媛不解气地又补了一脚:“渣滓,老实点!”
“你他爹地叫谁呢!”
转过脸,女人丝毫不介意她还□□着的上身。
眯着鼓胀的肿泡眼,女人虚笑地向面前的沈清秋龇出了一口黄牙。
“贤侄,你看你这……怎么就抓到二伯母我的头上了呢?”
见沈清秋转着手里的茶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苏家二伯母脸上的笑容,就像这桌上融了一半的蜡烛快挂不住了。
“快放了二伯母,不然回头我家苏钰可要找你哭闹了。”
“不是你家。”
沈清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边,抽走了台子上蒙着的桌布。
对着满脸愕然的苏家二伯母,沈清秋又重复了一遍:“苏钰是我家的。”
然后,沈清秋抖着桌布耐心地将桌上的茶杯、香帕、茶饼和熏香,依次收入了囊中。
“贤侄说笑了,这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苏字。贤侄,你要……”
“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苏家二伯母目瞪口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十万两快抵得上我半副身家了,这等小事儿沈貔貅竟想趁机狮子大开口吗?
思及至此,苏家二伯母那被酒色掏空了的黄灰脸皮,一下子涨得通红。
“沈贤侄,虽说我苏家无人在朝为官,但市贸司的皇商单子上苏家仍是榜首。”
挺起痴肥的大肚,苏家二伯母舔了舔嘴唇强调道:“我还是认得你们刑部,那几位大人们的。”
门窗紧闭的昏暗内室,让苏家二伯母看不清此时背光立于她面前的沈清秋,面上是作何表情。
正当苏家二伯母犹豫着要不要先服个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时。
沈清秋似沁了雪水的冷冽声音,正从苏家二伯母的身后传来。
“苏钰在嫁与我之前,已用十万两的代价让你签下了‘苏怀谨自此脱离苏家’的契书。现下,你与苏钰的确是两个苏字。这声‘贤侄’,你称不得。”
沈清秋修长的指尖,正擒着床边的鎏金帷幔勾。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地上僵住的苏怀谨,沈清秋向一旁的柳媛挥了挥手。
“既然苏怀谨她不想说,那就先带回稽查司的牢房去松松口吧。”
一听“稽查司的牢房”,方寸大乱的苏怀谨立刻梗着脖子连声高喊:“不不不!我说,我说!”
即便这回又被柳媛踢上了一脚,这苏怀谨却不复刚刚那般嚣张了。
她蜷缩着贴在地上,忐忑不安地小声说道:“我付了钱的,这小子的爹收了我足足200两雪花纹银,这些我都有字据为证!所以这事儿是你情我愿,并非我强人所难。”
“啪!叮叮——”
几枚鎏金幔勾,被沈清秋随手扔进了桌布叠成的包袱内。
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其它装饰,沈清秋信步踱过了苏怀谨的身边。
“六月初三。”
“什么六月初三?这小子是昨天才被送到我的手里。贤侄……啊不!沈大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苏怀谨说着就想拱着身体站起身,却被柳媛一脚踢在腿上,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老实点!我们指挥问你什么,你一五一十全说了便是,少扯些旁的没得!说!20天前你到底在哪儿?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此时的苏怀谨,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得不对劲。
她马上闭上了因为吃痛而大张的嘴巴,咬着外翻的厚嘴唇努力挖着脑海里,关于20天前的记忆。
耳边不断传来的“叮叮咚咚”声,就像黑白无常手里的追魂铃。
让苏怀谨的鼻子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子。
“20天前……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府上来了一个道士。”
因为手被缚在了背后,怎么都爬不起来的苏怀谨只得斜瘫着半个身子,吃力地够向站在屏风前的沈清秋。
“这不苏钰嫁与你时二十好几了,一看就不好生养了。虽说我和苏钰如今是分了宗,但这血脉亲情总是割不断的。我就想替你们向道长问问,你们未来的子嗣运如何。”
指腹一捻,镶嵌于檀木屏风框上的各色宝石,纷纷落入沈清秋的手心。
回到桌前,沈清秋眉梢带笑地给桌上的包袱打了一个精巧的锁结。
瞥了眼忽然一暗的窗户,沈清秋指尖一顿,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这么说来,这老道所作所为是受你苏怀谨的指示了?那你可知她现在在哪儿?”
苏怀谨本想说:“这位道长当然是在我府上的厢房里,正好吃好喝地住着呢。”
但此时,沈清秋脸上的笑意不仅未达眼底。
那双湛黑的眸子里透出的冰冷,更是无端地让苏怀谨感到了一股风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恐慌感:“道长……”
“你在干什么!”
云爹爹恼恨地撇了撇嘴角,撤开了贴着门框的侧耳。
转过身,云爹爹挑着那对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对着刚安置好幼童返回这里的姚星,斜了斜他手中抱着的茶盘。
“瞧您紧张的,我这不是给您们的沈大人送茶来了么~”
随着云爹爹那轻轻的低眉和抬首,那对被细细描画过的柳眉蹙上了些许的含羞带怨。
让姚星忍不住被云爹爹这媚眼如丝的妩媚神态,给勾去了片刻的神智。
再回神,云爹爹竟已转身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不等举着刀的姚星来拉开自己,云爹爹俯身贴着沈清秋的耳侧轻笑道:“沈大人,您要的云烟可都为您捧来了~”
云爹爹温热的呼吸,扑在了眼前这段似抹了凝蜜的颈子上。
可沈清秋却不像云爹爹预计的那样,染上一抹心动的胭脂色,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