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啪!”
蹲在树上的李婶,恨恨地掸掉了胳膊上的蚊子尸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
随着打更的声音渐渐变远,东院的大门也终于打开了。
为了隐匿行踪,隔着老远的李婶只能扒开树枝费力地眯起了眼睛。
“妻主……回……路上当心。好……钰你也早些安寝。”
收回探出的身子,李婶挠着脖子上的蚊子包轻声嘀咕道:“看样子,倒霉孩子这回没惹着人家生气了?”
笑着摸了摸下巴,李婶心疼中又带着点欣慰地拍了拍手中的酒坛。
“得!看来我这坛子‘仙人饮’算是白买了!”
落地无声地下了树,李婶抱着酒坛步履轻盈地向西面走去了。
……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
一轮皎洁的明月,从几片纤薄云朵后缓步走出。
洒落满地的月辉好似覆霜盖雪一般,让树梢和草尖上的夜露们闪着好看的碎光。
也为屋顶上倚着屋檐抬头望月的沈清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就像小时候那样,沈清秋总是喜欢呆在人最少的屋顶,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和她无关的世界。
“啵——”
浓郁的酒香虽引得了沈清秋侧目望来,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接李婶递来酒杯。
“若是醉仙楼前来报案,我……”
“啪!”
“要死啊!啷个砍脑壳的大晚上不睡觉,扔瓦片玩?”
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的王叔,不甘心地吹了个哨音骂骂咧咧地关上了窗户。
“肯定是李老鬼啷个龟女子,劳资迟早一包药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个仙人板板的……”
等王叔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堂屋内。
李婶也终于挣开了沈清秋捂着她嘴的那只手。
“我呸!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瓦片!凭什么一有事,他王老怪就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
手一撑,沈清秋复又翻身坐回了原位。
“的确是你扔的瓦片,王叔并未错怪了你。”
这下挽着袖子正准备一跃而下的李婶,立刻收回了他抬起的左脚,向后踹了过去。
“你个倒霉孩子,我这都是因为谁?”
沈清秋撇了撇嘴,干脆就着侧身躲避的姿势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赏月。
淡白的月光倾洒在她颀长的身影上,显得既清冷又寂寞。
李婶叹了口气倒了一杯酒,把酒坛塞进了沈清秋的怀里。
“行了行了,这坛‘仙人饮’是我自掏腰包请你喝的。”
迎上沈清秋抬头看向自己的怀疑眼神,李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也坐了下去:“今个可是初五,你发了俸禄我也领了工钱。”
抿了一口酒,沈清秋的眉眼弯出了两道好看的“新月”。
“但是你每月工钱不过五两,这一坛子‘仙人饮’就要花上足足四两雪花银了。”
“谁跟你说,我现在每月就只有五两可用了?”
李婶接过了沈清秋递回的酒坛,得意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自打一个多月前主君进了门,他就把我的月钱提到了10两一个月,而且四时八节另有红封节礼。”
闻言,靠着屋檐的沈清秋立时直起了身子。
她先是呆愣愣地盯着李婶几秒,然后猛地夺过了李婶手中的酒坛,“吨吨吨”地闭眼灌了下去。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诶!快撒手!”
等李婶好不容易抢回了酒坛。
望着这空空如也的坛底,她又急又气地抬手对着沈清秋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你这酒量还敢这么喝?上次喝醉酒的教训还没吃够啊?”
被打得身形一晃的沈清秋,一言不发地解下了腰间的绣春刀抱在了怀里。
“清秋?阿秋?你还认得清我是谁吗?”
抬手打开了面前李婶晃来晃去的手,沈清秋抱着膝盖低头埋了进去。
“阿秋,你这职位也不指望那每月20两的俸禄啊!”
撩着下袍,李婶贴着沈清秋坐了过去。
“光皇上、君后月月贴补你的那些,还有你名下的庄子田地。你这身家,还好意思羡慕李婶我每月区区的十两纹银?”
“我也只有十两。”
这声闷闷的回答,让想要搀沈清秋回房的李婶也不免一愣。
“哗啦——”
猝然站起的沈清秋推开了李婶,就开始抱着绣春刀在房顶上来回地踱着步。
“自从娶了阿钰,我到手的金子银子就从来没捂热过!早起他就抢了我的钱袋,夺了皇姑夫偷偷塞给我的100两……”
顾不上为什么掉了一地的瓦片,却没再听见王叔的骂声。
李婶一个“折腰提浪”勉强稳住了身形。
要说沈清秋醉了吧。
李婶左扑右抓,几个回合下来愣是没能近得了她的身。
要说沈清秋没醉吧。
这往日里,素有“京城第一冰山美人”之称的沈清秋。
此刻,她碎碎念的程度比之市井闲汉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不仅逼着我吃苦瓜和麦麸包,还借故扣下了我的一百一十二两黄金并50文铜钱!他……”
“等会!你刚说什么?”
好不容易抓住了沈清秋的李婶,当即也有些着急上火了:“你哪来的一百多两,还是黄金?”
冷白的肤色因为醉意晕上了酡红,沈清秋便褪去了几分清冷,显出了几分不曾被外人见过的乖巧。
“是一百一十二……”
“是是是,那黄金是哪儿来的?”
然而,沈清秋虽然不再挣扎,但也不开口回答李婶的问题。
她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左边的屋顶瓦片。
直到李婶严肃地又问了一遍:“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