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伴都戏谑地笑出声,一道道赤裸裸的目光在你身上扫着。
你不卑不亢地挣开他的手,说:“什么样的人质能换多少赎金,你们比我清楚得多。”你一面说,一面走到那个不省人事的土匪跟前,颇有章法地拔下那根银针,那人大喘了一口气像是噩梦惊醒一样猛得睁开眼。
“时不待人,麻烦给大夫放行,车夫得驾马车也得跟着,护院和王妈都是府上的人,没有他们做保证,管事不会轻易放人进屋。”你把银针丢在地上,双手平举以示诚意。
“少奶奶,我也留下!”王妈小步跑到你身边,紧紧握住你微颤的手,说:“现在两个人质,两份保障,你们可以放人了吧。”
土匪领队思索了一阵,抬起手示意手下把人捆起来,又道:“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一众土匪带着人质陆陆续续离开,只留三人停在原地。用两个女眷换三个男人的性命,这种良心的问责让他们恨不得一死。
孙篱先一步冷静下来,他二话不说卸了固定马车的物件,翻身骑上马,马鞭甩出一声炸耳的空响。
孙篱印象中的城镇早已物是人非,以前只允许朝中权贵出入的场所到处可见寻常百姓,他快马加鞭掠过街市如同走马观花。他并不晓得陆府在哪个位置,但是知道它前身是康王府,而他跟这位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也曾客居于此一段时日,不过后来朝局动荡他与王爷便再无音讯。
他无暇再寻旧影,敲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等管事开口询问来客,他把手中的红翡往管事手上一抛,说:“我是你家少奶奶请过来的大夫,她被黑石岭的土匪绑了,你们快准备赎金救人,我来救你家公子。”说罢,他便轻车熟路地疾步而入,
管事也迅速捋明的情况,晓得这便是少奶奶口中常念的孙先生,他忙让几个仆人一同跟过去,又折身去打电话给周严,让他赶紧回来商量救人的对策。这里除了大公子,就只有他能指挥得了那支跟随着大公子出生入死的伙计了。
孙篱在仆人的指路下推开那扇房门,在屋内守着的大夫惊得站了起来,他见孙篱背着药箱便知道来的同行。
“我姓张,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张大夫拱手问道。
“孙篱,现在是什么情况?”孙篱也拱了拱手,放下药箱就到床边先为陆沉探了一回脉。
他听完张大夫的讲述,当下就从药箱里取出针灸包,利落地往春凳上摊开,里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套金灿灿的针。
张大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针灸包内侧的布面上有一个鲜红的印戳,上面盖得竟然是前朝皇帝的玉印,这套怕不是御赐的金针!
现在能用金针做针灸的大夫太少了,金的韧性好,刺激性更强,也不会造成明显的痛感,但对大夫落针的手劲要求比较严苛,否则要么断针,要么扎不进去。
他不禁凑上去观看孙篱施针的手法,越看越觉得这套针法颇为眼熟,直到最后一针刺入合谷,他方才看出这是几近失传的回阳九针。
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接,环跳三里合谷并,此法可回阳救逆。
这是中医的急救法,只要针对了就会有奇效,可一旦偏针就会危及性命,高效与高危并行。现在大家都偏向用西医,不愿意再琢磨这门救命手法了,就连张大夫自己都几乎不用。
而孙篱这套针施完,陆沉的症状明显就好转了许多,他收了针又取了一个巴掌大的扁瓷盒,旋开瓷盖,一股浓郁的膏药味扑鼻而来。张大夫只能辨别出几味药材,其余的应该是特别调过的秘药,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大夫,手头上都会有几副看家的秘药。
孙篱用三根针沾了些许瓷盒里的膏药,用火烧热后迅速在陆沉的手臂上刺了几针,隐隐一道黑线从靠近心脏的位置延伸出来。
“给我一个空茶杯。”孙篱说道。
张大夫连忙取了一个递过去,孙篱用一把银亮的柳叶刀在陆沉的食指、中指上各划了一道极细的口子,十指相连的心脏血本该是鲜红的,可现在从伤口溢出的血却红的几近发黑,积聚在茶杯内几乎看不出是血。
大概过了半刻钟,伤口的血才逐渐变成正常的鲜红,最后慢慢凝成一道血痕。
“余毒清了一半,人已经没事了,之后再针一次就能清完。”孙篱松了口气,把盛着血的茶杯放回桌上,他唤了刚才一齐过来的仆人端来一盆清水洗手,整个过程章法有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张大夫,你去跟这家的管事说,让他们到医院请个洋大夫,带些葡萄糖挂水来。”孙篱吩咐道。
张大夫都看愣了,一时没回过神听他说的话,问:“葡什么糖?”
“葡萄糖,用来维持生命体征的,现在这人滴水不进容易脱水。你跟洋大夫说,他们懂的。”孙篱又解释道。
“哦,哦。好的,我这就去。”张大夫连声应道,赶忙开了门出去。
孙篱自个儿倒了一杯凉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坐在凳上喝了起来,目光来回在陆沉身上打量了一番。
这人相貌确实不错,难怪能讨到小徒弟的心。刚才他摸了一下他的脉象,身子骨不似想象中虚,定是这大半年被她护的周全了,不然就算用了他的救命药,身体顶不住照样一命呜呼,神仙难救。
一想到那半颗融汇了天材地宝熬制的药丸被这人囫囵吞了,孙篱的心便揪着疼,那股无名怒火又冒上来,使得他连灌了几杯透心凉的冷茶。
不孝徒儿,未当家不知丹药的宝贵!
孙篱坐了半日,中间让仆人来换一壶滚热的新茶,又与管事的交代了一些事项,洋大夫也来扎针挂了药瓶子,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入夜了。
许是孙篱的施针加上葡萄糖水的效果,陆沉竟奇迹般悠悠醒转过来。孙篱似是早就知道他醒来的时辰似的,端了一杯水过来。茶杯里插的麦管已经是孙篱为了顾着他起不来,特地准备的了,再多得体贴,想都不要想。
“喝水。”他冷冷地甩下一句话。
陆沉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问孙篱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既然醒了就让你家的人去黑石岭救人,你家媳妇儿被土匪给绑了。”
孙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