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迟跳着出了坐待天明的门，嘴里咬着舀冰淇淋的木勺。
冰淇淋从喉间滑下去，很凉。
她的背后是正牌乐队在演奏，因为明迟做了个成功的开场，今晚变成了The Cranberries的专场。
舞台上的主唱用双手抓住麦克风，身体随着摇摆。背景墙的灯牌闪烁着，如同火焰在燃烧升腾。
此刻她耳边盘旋着“do you have to let it linger”，抬头看见对面酒吧的灯牌，还有挡住视线的人。
四五个人拥挤着站在楼梯口，清脆的笑闹声不高不低，刚好能叫明迟听见。
“哎哟，这么脏，我的鞋子都要脏了。”
“还是我家的酒庄好，改天去我那儿喝呗。”
明迟眯着眼睛打量领头的人。
肩上背的器材包在往下滑。
过了几秒钟，明迟提了下背带，冰凉的指肚从衣料上擦过，水汽让衣料更皱。
她继续向上走。
她出门时站在楼梯右侧，微微偏转方向往左走，挡路的人也跟着往左走了一步，喊她的名字：“明迟。”
明迟停下脚步，和明薇薇对上视线。
明薇薇单手提一只花哨的口盖包，抱臂站着，延长甲点在手臂上，水晶甲片晃得明迟眼睛痛。
明迟继续挖了一口冰淇淋吃，甜腻的香精味在舌尖弥散开：“在外人面前，你就不能装得有礼貌一点吗？”
她们俩从小就看不对眼，这种对峙的场景年年发生，明薇薇每次都是沉不住气的那个。
就像现在。
明薇薇指尖勾着自己的发尾，语带讥讽：“瞧瞧这口气，不亏是我们的明迟大小姐。”
季云青看出气氛微妙，落后明迟一步，紧贴着她走。
明迟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单手插在兜里，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找我有事吗？”
“没事啊，我来照顾你生意。”
先是激将法，明薇薇惯用的伎俩。
她刻意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很重，顺便从楼梯上走下来，手往明迟肩上落。
明迟挡住她的手腕，拇指摁在她的掌根。
“薇薇，你可真是贴心。”明迟仰着头，看着明薇薇满手的珠宝，很敷衍地笑了一声，“但下回还是别那么招摇了，把全副身家穿在身上，比你的朋友俗气太多了。显得像在穿假货。”
“你说什么？”明薇薇的脸一下子扭曲了，“你再说一遍，老娘撕烂你的嘴！”
“我说真的，别人带你玩，不怕跌份吗？”明迟没放开手，语气轻慢，偏过头去看明薇薇身后的几个女人，“你站在她们中间简直格格不入。”
背后的鼓点密集地敲着，沙哑的女声依旧唱着。
明迟挑衅地打量着明薇薇的脸，发出一声低嗤。她做完这一切就毫不犹豫地往上走，从明薇薇的身边绕过去。
季云青在她身后弱弱地叫：“明迟。”
与此同时，明薇薇的声音也响起来：“哎，这个人，跟你是一块儿的吧。”
“放开。”明迟停住脚步，回身抓住明薇薇的手，“你成天吃饱了撑的？”
“当她的朋友，其实很可怜的。”明薇薇捏着季云青的掌骨，“她一定在你们面前装阔吧，实际么……我们家哪个人动动手指头，都可以轻易摁死她。”
“说完了？”明迟冷漠地盯着她看，“放手，别等我数到三。”
“粗鲁。”明薇薇放开，眼神上下扫视她：“我是真不明白，赵梓越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
明迟把季云青拉到身后，在黑暗中逼视着明薇薇的脸。
好了，还是因为赵梓越。
“这问题你亲自问他不好吗？”一束光从明迟的脸颊上掠过，显得她像一只高傲的豹子，“他现在就在沪城。”
明薇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费了几秒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种问题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又问：“你在哪儿碰见他的？”
“公园啊。”明迟觉得明薇薇这点小算盘太过无趣了，“他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出门碰见很稀奇吗？”
“你最好只是碰巧遇见。”
明薇薇的话音变了调，明迟冷眼看着她，然后叫季云青先去路边打车，她扶着脖子微拧了下，冲明薇薇发出冷笑：“我有必要专门制造偶遇吗？倒是你，那么努力地追求他，究竟见过他几次。”
“你敢讽刺我？”
“明薇薇，遇不到爱情不是丑事。”明迟把碎发往耳后别，她深知明薇薇的弱点，也不害怕激怒明薇薇，“但你拎不清重点，在我这找茬就过分了。”
“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怎么着！我告诉你，落魄凤凰不如鸡。”明薇薇单手叉着腰，面带讥讽，一点体面都不顾了，“之前奶奶高看你一眼，也就是看在你能笼络赵梓越。说起来，本来还是我先看上他的，被你搅和得一团糟……”
明薇薇上下打量她，见她通身的打扮不过都是百来块的便宜货，终于找回了场子，洋洋得意地说：“不过赵梓越心明眼亮的，瞧不上你这种寒酸的。瞧瞧，我们家保姆都穿得比你好。”
“哦。屈尊降贵跟我们平民呼吸一种空气，真是委屈你了。”明迟还在吃她的冰淇淋，“我听说火星登陆计划有进展了，你记得立刻报名，争取早日上天。”
“嗤。”
不知道谁在笑，紧接而来的沉默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
明薇薇终于气急败坏，指着明迟的鼻子骂：“明迟你别给脸不要！”
明迟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强硬地往下掰，直到明薇薇戒指上的宝石硌痛明迟的手心。
明薇薇发出惨叫：“你松手，你松开！”
明迟放了手，语调依旧不急不缓：“我为什么需要脸面呢？之前你爸妈抢走我的东西，可没想过要脸这回事。”
“你说谁是强盗呢？”
明迟往上逼了一步。
她比明薇薇高小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