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金砌玉的华丽宫殿内,身穿玄黑色和金色相间袍服的帝王,正满脸不悦地搂着怀里的两个美人。旁边罕见的金丝楠木桌案上,珐琅彩嵌宝的纯金香炉正在吞云吐雾。
大成朝的皇帝王胜现在很不高兴,这样充斥全身的怒气,即便怀抱着最近新宠的美人,看着面前乖巧的堂兄,依旧压不下去。
“云堂兄,朕之前可是给了你许多信任的!”王胜的语气里全是皆是指责。他自诩,作为一个君王,这半年多以来,他能够给这个堂兄,和堂兄口中的所谓“高人”行的方便,已经足够多了。
可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个月,堂侄王俊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如今都能将“高人”点拨的灵力,发挥地淋漓尽致,堂兄如今也初见端倪。作为“真龙天子”的他,却依旧摸不到那个使用灵力的门槛儿。
即便是已经如高人所说,献祭了自己一整个的后宫和城池,他一个皇帝,王俊的皇叔,时至今日还是只能看着堂侄手中那一团团黑气眼红。
王家祖上说是以军功起家,建朝立业,但说白了,也就是揭竿的土匪而已。王胜即便被几位大儒教导多年,但骨子里的匪气也还未被磨灭。
眼睁睁看着当初被那天外仙人捆绑成一团,缩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屁滚尿流的堂兄和堂侄,都成为了圣教的使者,他又如何能甘心?
怀中的两个年轻美人,看着皇帝震怒的黑脸,瑟瑟发抖。她们本是江南烟花之地的女儿家,虽说还未出阁,但这许多年,也是被妈妈们金尊玉贵,娇生惯养出来的。
原本去江南接她们的钦差大人,给了妈妈好大一笔银子,说是带她们进宫,让她们过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可来到这宫里,短短不足半月的时间,两个鲜活美人就已经被吓得几乎成了失色的月季花。即便是到了这九五之尊面前,强打着几分精神,依旧像是惊弓的小鸟一般,气都不敢喘。
如今的大成皇宫内,原本高位的妃嫔已经全都变成了那些横行在宫墙之内的“高人”们的傀儡,宫女太监更是没有一丝活气。两个小美人自打入住皇宫,几乎每天都在担心,第二天的自己,就会变成那样一具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人偶。
王胜本来还想着要怒斥云王几句,却发现自己怀里的小美人在剧烈地发抖。他向来是个惯看风月,怜香惜玉的,便伸手拍了拍二人半裸的玉白后背,安抚道:“小莲,小荷,你们别怕,真是在和云王兄商议事情,不是在对你们发火。”
坐在下首的云王也谄媚地送上笑脸,“两位娘娘可千万别被臣的蠢笨吓到了!陛下能这般在提点臣,是臣的大幸!”
作为最早接触到“高人”的云王,王林刚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连只会给他捅娄子的蠢货儿子都已经掌握了灵气,自认为比儿子更有悟性的他却还只能动用那么一小缕。
至于如今坐在高位的那位陛下,当初他还未曾有如今这般奇遇的时候,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如今这般虚与委蛇的谄媚,自然也只是为了哄骗对方,好以君王的名义,给高人提供更多的供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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滃玉几人在前面领头,作为真正克制魔气的“底牌”,祝司年反而带着喻襄走在队伍最后。
宁京城内一片狼藉,在一些杂乱的街口,甚至能够看到来回活动的魔修。原本以滃玉和承林的想法,本是想一路打过去的,却被祝司年微蹙着眉拦下了。
“这些魔修只是实力低微的小喽啰,如今阵法的中心,应该是在成王朝皇帝的皇宫之内。我们不如先隐藏气息潜入皇宫,等破坏了法阵之后,再去扫清城内魔修。”
早在进城之时,祝司年便已经告知他们,这整个宁京城下面,被绘制了一个超大型的魔气魔气转换和输送的阵法。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些被用生人活祭之后形成的大量怨气,会在转化为魔气之后,被输送到传说中封印多年,魔修们拼命想要复活的魔主身上去。
等活祭的人数够多,只怕那个所谓的魔主,必然会以强横的方式重新掀起修仙界的波澜。所以清理城内为非作歹的魔修固然重要,断掉魔主复活的魔气来源,也很重要。
几息之后,一行人已经站到了厚重的赤朱色宫墙之外。大成王朝的先祖应该是很喜欢经典红黄配色的。早在上一次半夜进皇宫扔“垃圾”的时候,祝司年就觉得皇宫的建筑有些眼熟。
如今正是白天,眼前庞大的建筑群,和祝司年印象中,小时候和祖母参观过的夏国皇宫博物院,更为相似。
朱墙黄瓦,雕栏玉砌,端的是气派天然,恢宏壮观。只是抬眼看了眼宫殿之上本该盘旋着金黄色天命之气的地方,如今也被黑雾遮掩地结结实实,只隐约透出一两丝光色。
哪怕是不精于卜算一道的战斗型法修滃玉,也能看出,这个王朝已是在苟延残喘,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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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脚步停在了某一间宫殿之外,鼻端是上等龙涎与沉水香交融燃烧的缭绕香气,殿内传出的是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打趣撩拨的笑声。一直克己守礼的妖修滃玉正了正脸色,伸手将大殿木门歘地推开。
本来正和年轻的新爱妃聊天谈情的皇帝王胜,和在一边躺椅上抱着美貌宫女嘴对嘴吃葡萄的云王,被门外袭来的冷风吹了个正着。
王胜是个脾气不好的中年男人,被这冷风一下子吹散了兴致,挥手便是一块儿砚台,朝着门开的方向飞了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连殿门都关不好了吗?”没听到砚台落地的碎裂声,也没听到打在人身上的击打声。
王胜以为对方是门外的侍卫,仗着自己是先帝留下的嫡系守卫军,又武艺高强,颇喜欢在他的私事上指手画脚。
王胜的语气更恶劣了,“御林军!给朕来把这没眼力见的奴才,拖出去砍了!”即便如今他的长生之道不太顺利,但作为颐指气使数十年的皇帝,随意处置人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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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落在地上的砚台,早被承林眼疾手快又悄无声息地接下,宁京城数月不见的清冷月光,也随着一行人进殿的身影,跟着一同缓步进来。
殿内本在寻欢作乐的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个身穿浅色服饰,形貌极为优秀的年轻男女,便现身在大殿内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