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的人进不来的原因了。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锁链发出一阵低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门开了。
我小心地走进去。铺面而来的是一股熏香的味道,厚重的紫色天鹅绒窗帘把窗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张床摆在房间的正中间,床幔的轻纱似乎在无风自动。而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床头的那盏星空灯。它把整个星河印在了天花板上,随着光的变化还在不停地流动着。
我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试探地开口。
“你好?”
没有反应。
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掀开漂浮的床幔和细纱,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安妮。
她和镜子里一模一样,十几岁的样子,金色的长发编成一根麻花辫,安静地放在胸前。我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脸色不正常地发白,而且胸口没有呼吸引起的起伏。
这是安妮的身体,也就是说只是个空壳子。她的灵魂还关在霍格沃兹盥洗室的镜子里。
床头除了那盏灯,还放着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我先拆开了那封信。
“芙里达,普威特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和我连结的就是我的妹妹,安妮丽丝。
我们是双胞胎,性格却天差地别。她没有被选中成为继承人,而我却继承了诅咒。
也就是说,安妮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而我却要承受那些本不需要我来承受的东西。
其实,安妮很少有超过阈值的痛苦。但我还是嫉妒她,她不用费心地去学习情感封闭,也不用敏感地察觉身边每一个人的情绪。
她那么阳光那么美好。而我就好像生活在阴影里的腐食动物,阴暗地消化自己比旁人要敏感得多的情绪。
直到五年级的时候,我失控了。我疯狂地想要断开我们之间的连结。于是那天,我动用了黑魔法,把安妮的灵魂锁在了镜子里。我觉得那时我不仅仅是想要背叛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恶毒的心理。
凭什么她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什么都不用管?
但是在最初一瞬间的快慰过去后,看着安妮毫无生机的面容,我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
我到底做了什么?把我的亲妹妹,永远困在那个不足四英尺的地方,永生永世。
我想办法把她的身体保存了下来,关在了这个房间里。而我毕生都在寻找把她的灵魂释放出来的方法。
好在我终于找到了,在我死之前。
我已经用言灵将咒语放进了瓶子里,它可以盛放释出的灵魂。只要带着灵魂见到身体,她就自由了。
但她会迅速地老去,如果这具身体已经寿命将至,她会死亡。
请帮我问问安妮自己的意愿,再决定是否释放她的灵魂。
安娜丽丝.普威特”
我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滴状的小瓶子,瓶子里流动着银色的液体。
安娜奶奶就是因为去找这个瓶子才暴露了老宅的位置吧。
我呆呆地望着安妮那好似熟睡的面庞。想起安娜奶奶曾说过,她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内心的平静。
但是,她怎么可能平静。
悔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内心,她先是害了自己的妹妹,之后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失去了爱的能力,面对丈夫、儿子时都是那样的冷淡,终其一生都是孤独的,她这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赎罪了,在这个阴冷的老宅里,和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终日为伴。
我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被诅咒害的这么惨,为什么她还要执着地生下孩子。
而我呢?我会是下一个她吗?
我比安娜承受的痛苦要多很多,莱姆斯是个特殊的存在,他超出阈值的痛苦要远远多于普通人。但我撑过来了,心理还算健康地活到了今天。我觉得支撑我的是爱和坚定的选择。因为我爱莱姆斯,所以即使是分享痛苦也觉得甘之如饴。
命运选择了将我们连结,而我,选择了他。
我再一次锁住了那个房间。把钥匙放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只带走了那个瓶子。
梅多斯还要去魔法部工作,我一个人回到了校长室,里面空无一人,邓布利多教授不在了。那只凤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墙上的画像在小声交谈着。
此刻太阳已经西沉,我中午没有吃饭,在胃病的影响下肚子隐隐地疼。
顺着旋转楼梯向下,刚从石兽后面走出来,我就看见莱姆斯靠着墙站在不远处。他手里还拿着黑魔法防御课的课本,应该是一下课就过来了。夕阳从窗格照进来,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显得更加柔和。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我站在那看着他,只觉得鼻子一酸。
“莱姆斯。”我轻轻唤了一声。
他立刻转过头来,看见我眼睛一亮,向我走了过来,
“没什么事吧?”莱姆斯微微皱着眉,担忧地问。
我摇了摇头,脑海里全是关于连结和背叛的事,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怎么办?”
莱姆斯愣了一瞬,随即眼底翻涌起我看不懂的复杂:“为什么会这样问?”他语气依旧温柔,“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如果我没有看见他身侧倏然收紧的拿书的手指,那泛白的指节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他表面上的云淡风轻。
在问完那句话后,他的眼神也突然陌生得可怕,里面的偏执多得仿佛要溢出来。
我被吓到了,赶紧拉住他的袖子说:“莱姆斯,你要永远相信我,我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也不可能背叛你。”
莱姆斯垂下眼睛,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和平时一样,以至于我开始怀疑刚刚那一瞬间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我相信你,芙里达。”他轻声说,手掌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手和平日不同,有些冰冷,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握住他的那只手,试图把温度传递过去。莱姆斯顺势牵住了我,和我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