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能跟模仿人类习惯的硅基生物计较,可能他以为多赞美别人、多表达好感就是跟人类社交的正确方式吧?就像卡兹偶尔也会因为物种代沟出现离谱行为或炸裂发言那样。
“小九酱选择跟卡兹住在一起也是因为好奇吗?”
“不全是,但多少有点吧……”话题引到他人身上让你放松了些,你怀疑透龙是故意让你的心情被吊在过山车上,每次说完令人误会的发言又马上调回再正常不过普通话题,徒留你一人心跳忽高忽低地兵荒马乱。
可他清亮的眼睛、无辜的表情和非人物种的身份又让你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把握不好跟人类的恰当社交距离而犯下了无心之举。
“我也很好奇,毕竟我们那巡世界里没有他这种生物。”透龙说着朝天上看了一眼:“小九酱说得没错,对其他智慧物种的好奇是每个智慧生命多少都会有的心情吧,我当初也出于对人类生理构造的好奇才选了医学。”理由之一,倒也不算说谎。
“啊,普奇先生说要加速,叫我们小心行驶。”他看着前方副驾窗口比出的手势道:“要我也开慢些吗?如果你害怕的话。”
方才那些令你手足无措的话题似乎彻底翻篇了,你同意减速行驶的同时语气轻快起来:“其实,悄悄告诉你吧,我一直想摸摸看卡兹头上那三个角来着。”你神秘兮兮地说:“那是他跟我们唯一长得不同的地方不是吗?真叫人好奇啊,可是我不敢。”你承认你的语气和表情有怂恿透龙帮你一把的意味,因为你自己一个人绝对提不起胆子跟卡兹说这种要求,万一犯了他们种族的什么禁忌呢?
透龙抬起拇指摩挲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巴:“我的话,倒想把他那块兜裆布扯下来看看。”
“欸?!”
“那个原始人全身都裸露在外对吧?什么都一览无遗。”透龙用上了纯学术口吻:“只有那个地方遮遮掩掩的,不觉得很可疑吗?”他转头看向你:“小九酱怎么能确定头上三个角是他跟我们唯一长得不同的地方呢?”他压低了嗓音凑近你,语气肃然:“难道他给你看过那里吗?”
你忙不迭地摇头:“没,怎么可能。”所以实际上不能确定么,毕竟要眼见为实……说起来卡兹没有繁衍后代的需要,所以那里大概是空的?空的为什么要绑遮羞布呢?习惯使然?以前是有的?不过他既然拥有一切生物的能力,那就是想有就有、不想有就没有喽?好方便的样子……
不妙,总感觉自己在思考有些糟糕的问题……你脸上烫起来……
透龙的语气还是纯学术研究的正经:“所以说啊,暴露在外的地方并没什么稀奇的,藏起来的部分才可疑吧。”
藏起来的部分……你不由得打量起把自己包裹在长袖长裤中的透龙,难道……
“我的话那里跟人类是一样的哦。”他双眼含笑迎上你的目光:“要我脱下来给你看看吗?”
“不不不,不用了。”你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你又变红了呢,有趣。
“不用不好意思,我的种族崇尚自然,不像人类那么在意裸露皮肤的问题。”他继续道:“卡兹确实有点凶的样子,如果怕跟他聊这些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满足好奇心呐,跟医生探讨生理问题是很正常的吧?”
你埋着头不知该怎么接话,模棱两可地挤出几个语气词含混应声。
啊啊啊!总感觉又被带偏了!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还是说他们种族确实不像人类那么在意这些问题?
“哇!卡兹他冲下来打人了。”透龙指指前方像利箭般刺向迪亚波罗车顶的紫色身影:“好可怕,怪不得小九酱不敢跟他提要求呢。”
“喏,按这个键拍照,然后上传到谷歌街景地图搜相似,看看到底在哪。”
“20世纪末是技术爆炸了吗?”瓦伦泰感慨地把玩着小巧的数码相机:“谷歌地图是用的美国卫星吧。”他脸上浮现出“我家孩子出息了”的自豪感,按了几下快门:“屏幕上这个转圈和百分数是什么?”
迪亚波罗瞥了一眼:“切,加载不出来。”他焦躁的手指不安分地敲着方向盘:“信号差得见鬼的破地方,连根网线都没有。”
“所以我们很有可能在某个第三世界国家喽?”瓦伦泰打量着窗外的农田:“看作物应该是热带或亚热带地区,水资源还算丰沛的那种。”他来荒木庄这段时间已经补完了20世纪全球政治经济发展史,作为擅长科目,他记得很快,但电子科技的学习方面仍旧起色平平,相当苦手。
“谁知道,发达国家照样有鸟不拉屎的山坳。”
瓦伦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心情不好?”迪亚波罗打从出发起就一直板着脸抽烟,他当然有注意到,虽说这人平时就脾气暴躁,但今天明显更低气压些,至于原因……瓦伦泰用不着三智五猜,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位几乎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头子在想些什么:“喜欢熊的男人很讨厌吧?”
“闭嘴!”迪亚波罗叫他少打扰自己开车。
啊啦,猜对了呢。
“随口聊聊自己的事罢了,我宿敌的挚友就是个一把年纪还喜欢小熊玩偶的怪人,整天拿着个破铁球转来转去,一看就不安好心。”
迪亚波罗瞥向瓦伦泰嘴角的浅笑,有种被愚弄的恼火,又不好发作,只得暂且压下,而对方像根本不会读空气似的不顾剑拔弩张的氛围擅自拿起他的防护箱:“能看看你们时代的枪械吗?”他不等迪亚波罗回答便自行打开,跟大部分美国政客一样霸权主义:“COOL!我行军打仗的时候还只有□□和左轮呢!”
迪亚波罗深吸一口,把燃到滤嘴的烟头弹出车窗:“比一轮试试准头?”刻薄的绿眼睛藏在吹向副驾的烟雾后忽明忽暗:“整天坐白宫,手生了吧。”
瓦伦泰皮笑肉不笑,熟稔地拉了一下枪栓:“试试看啊。”子弹上膛声在嗡鸣的发动机噪音中显得格外清脆。
农田中的金色稻草人,平手。
果树叶中最小的青芒,平手。
远方废弃车辆的油箱,平手。
迪亚波罗看着炸成一团火球的铁皮车来了兴致,建议加大难度:“喂!普奇!”他朝吉良吉影车上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