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摊主对刚拉开帘子进来的我招呼。
“小姐看上去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吗?”
“是啊。”
我坐了下来。
“老爹这家店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看来小姐眼光不错啊。”
旁边的人出声搭讪。
是个和我一样带着斗笠看不清楚样貌的人。
“是挺难找的,费了我不少功夫。”
我喝了口茶。
“老板,麻烦给我一份萝卜和竹轮,再加一壶清酒”
“好嘞。”
“很少有人会花大功夫找这么一间小店呢。”
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
“我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嘛。”
“哦?外表上看不太出来呢。”
他笑了一下。
“人不可貌相哦,尤其是女人。”
我从怀中掏了根烟出来点上。
“确实呢。”
“不过,年纪轻轻就尼古丁上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小姐。”
“在外面点上烟的话,有些无聊的家伙就不会上来搭讪了。”
“哈哈哈,看来小姐对此很困扰呢。”
“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该识趣点闭上嘴呢?”
他抬起斗笠的帽檐,笑意十足地看向我。
“你可算不上无聊啊,假发。”
我哼笑了一声,也露出了脸看向他。
“你这家伙可让我一通好找。”
“不是假发,是桂。”
“对大名鼎鼎的松野老师来说,我原来也还能算得上是有趣吗?”
他对着我举起了酒杯,熟络地与我的茶杯相碰。
我也一碰,象征性地喝了口茶,没搭腔。
“这么久没见,上来就赶我吗,一杯酒的时间都等不了?”
“给,这位小姐点的东西。”
老板将小碟和酒杯酒壶放到了我面前。
“谢谢。”
“等与不等又有什么差别。”
“事到如今你我早已不同路了,葵。”
他语气轻缓,甚至听来像是温柔地劝诫。
“那是你自顾自划的界线,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换我用酒杯碰他,也没等他回举,便一口喝尽。
他像是无奈地一笑,低头抚摸着杯口。
“那私塾不是办得风生水起吗,你何必再掺和进来?”
“如今能实现儿时理想的有几人,你该做的难道不是去珍惜它吗。”
“狗屁,别自己在那里帮我做决定。”
我哼笑了一下,继续喝酒。
“我不劝你放下,所以你也别劝我。你知道不可能。”
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就如同我知道他为什么逐年与我疏远一样。
他自觉我如今生活足够好,便不该来打扰。
我自觉他们在头脑发昏地瞎胡闹,所以硬要来插一手。
我们都是一模一样自我膨胀的混蛋而已。
“说说你怎么样?”
“最近每件事都闹得挺大的吧。”
我用筷子将萝卜分成小块,随意地开口。
“不是说不劝我吗?怎么?还是看不惯?”
他给自己续了一杯,又与我碰杯。
“作为余兴节目来说,是还算看得过去的烟花效果。”
我回碰。
“可惜没什么实用价值。”
“那群烂泥也只有作为余兴节目的价值。”
他并不在意我的嘲讽。
“偶尔几次还算有趣,次数太多就只会让其他人厌烦了。”
我轻巧地敲了下杯缘,向他暗示我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想看那群烂泥在烟火里挣扎哀嚎的样子?”
“一段时间没见,变成杰森*了呢,假发。”
“我以为这样的场景会让我们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重给自己倒了一杯,但并没有喝,只是看着酒液出神。
“我所求的可不是一时的余兴节目啊,桂。”
我向他咧嘴笑了一下,并不在他面前掩饰我的野心。
“要放,就要放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巨大烟花,放一个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能欢呼赞叹、永远都忘不了的烟花。”
“一个人的独角戏唱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让所有人都高兴才有趣啊。”
他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转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没说话。
回过神后,他看着桌上洒出的酒液,忽而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全宇宙都能看到的烟花。”
“这么说的话,恐怕中心的那座巨塔都不足以作为你的燃料吧。”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我啊,我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和痛苦都作为燃料,点燃带来这一切罪恶的源头,作为迎接理想世界的完美礼炮。”
我一口将剩余的酒液喝尽,转头笑着看他:“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真是狂妄的发言啊。”
“这么说,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嫌弃我的动作不够好看吗。”
他哼笑一声,重新戴上斗笠,起身。
“你还是没变啊,葵。”
“连准备的时间也不愿意等吗。”
“假发,我可不知道你是这样急性子的人啊。”
我放下酒杯,没有动作。
“总说我等不了,你不也是吗。”
他掀起帘子,回过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再等一场如何?下一场,你应该会满意的。”
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便双手插兜,离开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