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怒骂。
黛樱疑惑地动了动耳尖，猛然睁开双目。
眼前，那女子双脚离地，右臂长伸，维持跃上云端之姿，姿态优美，犹如翩然入画。
意外的是，她在那儿定格，竟然再也不动弹了。
“这破游戏一堆bug，我又卡住动不了了！”
她举着琵琶骂骂咧咧。
“呃……”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bug救了一命。
场面一度静止，黛樱立刻开溜，从对方身侧的缝隙钻出，快步跑回空旷处。
看见出了bug，对面干脆放弃了抵抗，只在原地忿忿不平。
“真无语啊，今天碰见三次了，赶紧找客服反映一波。”
“这bug是单给弹琵琶的准备的，还是别的职业都有？”
不久，雾中乐曲渐隐，胜负已分。大家点击了右上角的退出，传送出华山之巅，陆续消失。
而她找不到什么退出键，只是站在原地，失神地眺望远方。
看来穿越回去的契机并非赢下这场论武。接下来怎么办？
她累得想放空大脑，思绪却不断流淌。
风欲止，论武平台上只有那名刀客还没离开。
华山巍峨万丈，欲与天高。脚边云雾缭绕，望不见崖底，黛樱倒吸了一口气，朝他走去。
“你好，”她对游戏玩家保持着礼貌，“请问你能推我一把吗？”
忽然被搭话，他回过身，略显困惑。那名灵殊姑娘眉头微蹙，几缕发丝挂到耳廓上，胸口不住起伏，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什么？”他问道。
“能推我一把吗？”黛樱指了指比武平台的边缘，示意她想从那儿一跃而下。
那人似乎领会了她的意思：“你确定？”
她目光一阵飘忽，点了点头。跳崖穿越——剧作里最常见的桥段。没准最后会落到公司走廊、急救室或自己的单人床上，只是难点在于她没有勇气亲自迈出这一步。
黛樱一边恐惧地向后观望，一边小心翼翼倒退，直到与最边缘的石砖齐平。
持刀者虽然明白那道请求，却不解其中深意，只是照她的话跟了过来，缓缓靠近。
再退一步便无所依仗。要么穿越回去，要么魂飞九霄云外。
那人立于身前，垂首与黛樱视线相接。
离得近了，她才勉强分出一点儿心力，仔细打量对方。
那张脸棱角分明，眉如墨画，双眸比常人浅淡几许，透着清净明澈的颜色，近似琥珀。
不愧是当做游戏卖点大肆宣传的人物建模，就连额前微翘的几缕黑发都这么真实。
黛樱一时心猿意马，配合地闭上眼睛。想到那种急剧加速的失重感，她有点后悔，感觉还不如在论武中挨一顿打。
都不是好主意，可是别无他法。
队友握住她的肩膀，掌心温热透过薄薄衣衫抵在肩头。
他照她所言推了一把，但黛樱不为所动。她怔住了，扭头往背后望去，又吓得迅速回正。
身后依然群峰林立，云雾遮天。
“好奇怪的要求啊。”
山巅的风彻底停了。他眼含笑意，一扫之前的漠然神色。
琢磨了几秒，黛樱恍然大悟，放开紧拽的裙角朝后方探去。
果然，论武场边有一面空气墙，所以背后结结实实的，即使用力倾倒也摔不下去。
“没……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你见笑了。”
没想到穿进来了空气墙也有效，黛樱轻轻摇头，垂下眼睫讪讪解释。刀客松了手，却没收回，修长干净的手指抚在崖边透明的墙上，目光移向迢遥的山和云海。
好神奇。
此刻操控他的游戏玩家只是选中了黛樱，使用“推”的动作。
可他却展露出这么多精细的举动，好像真的活着一样。
蓦地，黛樱察觉到他们的姿势过于暧昧。
明明请他帮忙推下山崖，现在倒像是形影交叠，无意中把她困在墙边。
——壁咚，抑或华山之巅的空气墙咚。后者听上去往往伴随着恐高症发作，更令人心跳加速。
不过，专业的胆小鬼不会轻易动心。她惧怕自己对着游戏角色犯傻，觉得此情此景最好发生在梦境中。
可倘若梦中拥有了嗅觉，就很难分辨与现实的差别。
他周身分明还绕着一股浅淡清息，像经过雨露润泽、清新的青草香气，随着近在咫尺的呼吸缓缓弥漫。
黛樱有点迷糊了，恍惚间惊觉他的容貌有几分熟悉。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她喃喃道。话音刚落，场景关闭的倒计时悄然归零，一层白光涌来，覆盖了她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