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昏迷了几日,才悠悠转醒。他睁眼看到精心雕刻的梁柱,就这样沉默了一夜,才起身。
他晕迷前那一眼,他知道想救他的是皓翎二王姬。他想:明明自己满身污垢,她锦衣华服却已经愿意抱起自己。迷迷糊糊间,感知到她言行举止都对自己以礼相待。自己,值得吗?
思考无果,他余光看到洗澡桶。他才反应过来,被抱进来的时候,遇见的只有女子,很多事情不便的。
这才支起身子,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压在枕头旁边的字条。拿起来一看,他突然就想哭,又流不出来眼泪。
他只是愣愣看着那字条:望公子清醒时,还请自行清洗。
原来,他还值得被成为公子,对他行事的时候还可以有敬词请。
毫不犹豫的进药浴桶,也是他站起来的时候才看到,原来这一直是温着的,里面是有利于他恢复的药。泡在热水里,他体温上升,只觉得被温暖包围。良久,泪落水面,泛起涟渏。
小灼在院子里泡茶,她也算习得了一手好茶艺。她估摸这,这涂山公子也该醒了。
在她打茶的时候,药房门被推开。涂山璟腼腆又无措的走了出来。小灼看了眼,点头示意了下,就目光继续看着茶杯。
涂山璟内心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皓翎二王姬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了。他看着专心打茶的女子,岁月昭昭,宁静安逸。不想离开,他开口,嘴唇颤抖,身体就行了礼,“我,我,璟,涂、山璟。见过王姬殿下。”
刚好,茶打的成功。小灼放下茶盏,起身回礼,“皓翎璃琸,见过青丘公子。”对着无措的璟安慰一笑,“坐下说吧。”
等璟坐下,将画了只竹的茶百戏放到璟面前,“请。”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涂山璟忙说,“你喝,我不用。”
小灼看着他孩童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难得被逗笑,“专门为你准备的,没事。”
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在自己面前局促成这样。
涂山璟这才双手拿起茶盏,看了眼竹子,浅尝一口。上好的普洱茶清香茶韵全然展现出来,他得承认,茶上上等,这泡茶人的手艺更是。他看着小灼的眼睛,“很好看,好喝。画好,茶也好。”
朴实到了极致,也是一种真诚。被夸小灼也高兴,连话里也带着笑意,“不知可否听涂山公子接下来的打算。”
涂山璟忙道,“称我璟就好了。我。”他顿了顿,一脸坚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问完,他刚刚只是不想离开,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留下。
沉默许久,小灼看着他,涂山璟也只是温温和和地看着她笑。小灼却感受到,他破碎到要碎掉了,每一抹阳光,每一滴雨,每一阵风,都有可能击碎他。
小灼扬起嘴角,“好。”
她早动了恻隐之心,又怎么会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有所动摇。
涂山璟立即起身行礼,“我可以当你的仆人。”
小灼手一紧,控制着不皱眉毛,思考到底经历了什么,把一身骨气都打碎掉了。她明明听说过,青丘公子陌上无双。
只道,“不必。正好我开的学堂上有先生告假了。倒不如您帮我这个忙。”
涂山璟想也不想,“好。”
小灼起身,“跟我来吧。学堂在轻舟镇的今安阁里面,到时候你就住那里。有事可以来裕隐山找我。”
涂山璟诧异,“我,可不可以,住这里。”
小灼猜测他可能有受伤后的创伤反应,在她身边,而且轻舟镇还是很多涂山家的产业,还是回裕隐山好。
不过,倒是可以试着把涂山家的产业挤出轻舟镇。往前和涂山公子未见面,倒是有英雄惜英雄之情,所以不打算趁人之危。
可如今涂山氏又不是涂山璟当家,她问,“好。不过叫你璟在轻舟镇太多张扬,日后我称阿璟吧。”
涂山璟,“好。”
小灼又道,“我打算把涂山家的产业挤出轻舟镇,你意下如何?”
本因为他会说好,置身事外的。吗想到,涂山璟只是柔柔一笑,“我帮你。”
小灼有点想回头,想对麦冬那样对他,好好看看他脑子里长什么了。轻舟镇的产业也不是涂山氏的祖业,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
但是奈何不熟,她咬牙,“阿璟还真是好气量。”不过有涂山璟,这事更好办了。她这么想,便不觉得有什么了,“以后就叫我小灼吧。”
涂山璟眼睛一亮,他知道皓翎二王姬小名就是小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好。”
说罢,都走到院子门口了。小灼拿着一旁挂着的男式斗篷,这本是给哥哥准备的,说是这段时间会到清水镇,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想法只是一瞬间,她就开口,“你现在灵气不足,隐身术还不能用。这个斗篷给你吧,上面有今安阁的标志,在轻舟镇不会有人问你的。”
就算看身形怀疑,他们敢不敢动,又是一回事了。而且,谁能想到失踪的青丘公子会在她皓翎王姬这里。
一路进至今安阁内部的学堂,前去人族算账的学院。一群白蓝相间的孩子们在读书,小灼带在璟站着后面窗户看着,“日后拜托你了。”
涂山璟摇头,“无妨。”
等读书声停下,她才往里面走去,“你们好啊~”
孩子们冲到小灼身边,异口同声的说,“小灼姐姐!”
小灼蹲下来,一个个摸着孩子的脸颊,“你们这么开心呐~”她语气也上扬,被孩童简单的快乐渲染。
涂山璟在小灼的后侧方,看到女子眉目如画,满脸笑意。他一时有些失神,他单手放在心口,他是情感敏锐的人,他觉得先前只是感恩,现在他心动了。
他知道皓翎二王姬师承王母,被受玉山和皓翎疼爱。也知道她开创了今安阁,在生意上面,每一步都发展都别具一格,他少有对一位不曾见面的陌生人有惺惺相惜这种情绪。
年少自傲时,他觉得或许会与她成为朋友。他觉得她是配的上和他青丘公子并肩谈笑山河的人。可第一次见面,他狼狈不堪,她风光霁月,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