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像河流一般,一去不复返,谭若也慢慢适应河西的生活。
回想几个月前还在家乡,江南如烟细雨,小桥流水人家,与父母一起过着安恬的日子。如今却在苍茫干旱的河西,人生地不熟,与他成婚,相依相伴。
她忙着上手学习府中事务,还要接待前来拜访的女眷们。
对这位传说中的夫人,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好奇,众人纷纷想前来拜访。婚后不能再不交际,谭若与越娘商定,准备设宴招待这些夫人们。
这日傍晚,谭若与越娘还在商定宴会情况,礼仪饮食糕点果品这些自有陈管家等人操劳,无需谭若操心,却为出席宴会的衣饰发了愁。
“姑娘带来的衣服料子都是绫罗绸缎,料子好、式样新、绣工绝、轻薄好穿,都是我家夫人亲自准备了,怎么不合适宴会穿了?”忍冬打开衣柜,把带来的衣服一件件展开,问越娘道,话语中有点不甘心也不大服气。
江南的丝绸云锦软烟罗,苏绣精彩绝伦,桃花艳艳的粉,芳草悠悠的绿,黛眉浓浓的墨,云过天晴的青,淡雅自然舒展。
见谭若没有什么反应,越娘沉吟片刻,斟酌了言词,“这些衣服都很好,夫人穿这些也好看,可到底淡雅了些,若在府上穿自然随意。河西这边喜欢浓墨重彩,妆容也很浓艳,首饰也喜欢贵重黄金大颗宝石,在宴会上穿恐怕......”
想起张夫人比卧蝉还宽的浓眉,两舵红艳艳的脸颊,筷子粗细的金簪上镶嵌着五六块拇指盖大小的红绿蓝宝石,石榴红长裙姜黄色襦外罩团花披帛
谭若看了看自己的细淡蛾眉,想了想两腮涂满胭脂的模样,想起母亲最喜欢的戏班花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苦哈哈地看向越娘,“这就不必了吧!”
越娘正在犹豫,就看见杨穆走了进来,立马眼睛一亮,来了个救星!
他施施然坐了下来,看了看遍地打开的衣箱和铺陈出来的衣服,扬了扬眉笑道:
“岳母大人费心了,给你准备了这么多漂亮的嫁衣,好多还没看你穿过,以后慢慢穿给我看,记得去年你在孙小楼戏班里穿的风仙紫衣就特别好。”
又转向越娘说道:“你把贵妃娘娘赐的那套首饰和衣服拿出来,那只衔珠百合金簪精美细巧,软烟罗淡绿衣衫飘逸典雅,尊长赐不敢辞,出席宴会最合适不过了。至于妆容要与衣服首饰相适,也要淡雅些才可。”
忍冬喜滋滋地给他奉上茶,对着谭若使了个眼色,还是自家姑爷好。
越娘有点无奈地看着杨穆,谭若暗自发笑,见好就收,清了清喉咙,“要不我再戴上婚礼上的云肩和璎珞项圈?”
越娘想了想,也是个办法,只是想着要给夫人多准备点不同款式的云肩与璎珞了。她稍微点了点头,带着忍冬退下。
越娘一离开,谭若就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越娘要生气了,本来还想劝我来着,被你这么一捣鼓全毁了。”
见她像个小狐狸,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越娘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小心翼翼了。”
谭若笑过后,又有点紧张道:“我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人家会我说搭架子来着。”
“无妨,中原风俗本就与此地不同,我们要彰显华夏风采,若是完全和此地一致,反倒失了本意。”
“真的没事?”谭若疑惑道。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盛满笑意,安慰道:“没事的,你已经是杨夫人了。”
*
转眼间就是宴会日,各位将领家眷起来赴会,以瑞玉与李云珠为首。
谭若在婚礼那日已经听到两人声音,果然声如其人,均是美人。
瑞玉二十四五岁年纪,身段窈窕,温柔婉约,说话细声慢气,身着一件烟蓝色裙袍,头上戴着几根金簪玉钗。
李云珠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颇为矫健艳丽,她妆容精致,身着一件翠色衣衫,头上玉钗珍珠足有拇指盖大,而手上一对玉镯翠□□滴,更是不同凡品。
瑞玉良家出身,生有一子一女,颇得赵家上下喜爱,赵破虏尤其爱她,孩子与主母则留在上京,只有她随军侍候。
李云珠出自河西李氏,她乃庶出二房嫡女,去年才与铁金权成亲。铁金权乃颍州人,出身寒微,从小就是马夫,入得行伍,也不过是个普通兵士。
本来大昭大夏边界即使有些纠葛,没有大战也就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谁知大昭却在两年前大败大夏,时势造英雄,铁金权在此战中悍不畏死,战功卓著,事后论功行赏,得以连升几级。
后来组建骑兵,杨穆得知他从小就当马夫,训练马匹乃是一绝,便让他训练骑兵,后来更把他擢升为副将。
他出身贫寒,家徒四壁,二十五六岁还没成亲,河西李氏遂把李云珠许配于他。虽然李父乃庶出,但她却是嫡女,生得又貌美,铁金权想都不敢想能娶到如此美貌的高门之女,对她可谓是爱若珍宝、言听计从。
两人初次登门拜访,谭若精心招待二人。说了一些家常话后,几人话越说越开。
李云珠笑得格外甜美,她本就生得美貌,这一笑更如娇艳海棠,“这颍州城不知道多少人想见夫人,都想沾沾夫人的福气与喜气,能嫁得侯爷这样的如意郎君。”
瑞玉用扇掩口鼻,笑道:“是不是你那些姐妹又说什么了?上次我听闻有人说侯爷要是成婚,她就去跳楼,可曾真去了?”
越娘笔直站在谭若身侧,微微笑道:“我们侯爷与夫人乃天作之合,侯爷老师方成大儒与夫人父亲乃是多年好友,侯爷母亲也出自江南,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才成就这天赐良缘。”
“夫人真是好福气。” 瑞玉连连点头附和道。
“那可不,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父亲乃书院山长,桃李满天下,夫人是他的掌上明珠。我们侯爷是方成大儒的得意门生,两人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越娘顺着瑞玉的话夸了起来。
“夫人初来匝到,从江南苏杭那繁华之所来到这西北风沙之地,估计不大习惯吧!苏杭鱼米之乡,姑娘们也水灵灵的,这边被这北风一吹,一块缎子也能吹破。” 李云珠问道。
不等谭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