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要去城外显圣寺庙,路程得有一个半时辰。
这日,谭若早早起来,与忍冬在厨房忙和起来。
糯米与粽叶早就准备停当,昨晚两人把糯米泡上,今早一看,发得刚刚好,粽叶也洗得水亮。
把赤豆与蜜枣煮好,把半精半瘦的五花肉切成一小块丁。两人包好五花肉、赤豆及蜜枣粽子,还包了一些白粽子,趁热下锅煮熟,准备带些素棕去显圣寺。
杨穆读书练武后,与谭若一起用早餐。
“尝尝我的手艺,去年缺你的肉粽今年给你补上。”谭若剥了一个肉粽递给他,杨穆伸出筷子夹起肉粽。
“这蜜枣和赤豆粽子都不稀奇,各地都有。只有这肉粽可只我们那才有,吃过的都说好。”谭若颇有几分小得意。
杨穆对她轻轻一笑,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谭若充满期待地问道。
肥而不腻,浓香软糯,杨穆吃完整个肉粽,意犹未尽道:“果然好吃,难怪去年在兰若寺那么推荐。”
谭若嗔道:“那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杨穆拿起另外一个肉粽,正准备剥开。“要不要换个别的,赤豆的也好吃。”谭若建议道。
杨穆扬了扬手中的肉粽,笑道:“我就喜欢吃肉粽,去年我就开始惦记着,今日总算如愿。”
谭若斜睨他,有点不相信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嘴巴怎似涂了蜜一般,去年讲话还老惹我生气来着,难道这一年你除了打仗还拜师学艺来着。”
他却呵呵一笑,“夫人明察,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句句属实,发自肺腑。”
谭若轻轻摇了摇头,这家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话说去年在兰若寺,你说若要母亲安息,还需娶妻生子,夫妻恩爱才行,今年你都帮我实现了,你说是不是母亲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他幽幽地说道。
谭若走近环抱住他,“一定是的,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
吃过早饭,几人一行奔往城外显圣寺。显圣寺为前朝西凉王为其母亲修建,在河西享有盛名,历来香火旺盛。
正值端午,前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进得寺庙,前往东侧院落,主持早早就在此处等候,寒暄片刻后,便领几位进了一个房间。
进得房间,杨穆母亲的牌位、供品、鲜花等早就准备停当。谭若把带来的各种粽子还有一些糕点放了三个盘子,一起放在供桌上。
夫妇二人对着杨母牌位叩头行礼,行完礼后,杨穆并没有站起来,仍是闭眼双手合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是与亡母说些什么。
谭若偷瞄一眼他,他不动她也不动,想起婆婆一生孤苦无依,最后死于非命,徒留幼子活在世上。
谭毅向着素未谋面的婆婆述说自己的心思,“婆婆,我会好好爱他敬他,不会让他觉得孤单,你在天之灵保佑他也保佑我们吧!”
她看着杨穆的侧影,他似乎又沉浸在往事之中。
他今日并未着官服,只着一件褐色缁衣,头发用乌木簪盘起,与这佛境极为融洽,仿佛融为一体。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他曾经想过遁入空门,在青灯古寺中侍奉佛祖,了此一生。
忽然觉得一阵揪心和恐慌,对慈眉善目普渡众生的佛像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人要把他抢走似的。
她膝行几步靠近他,刚抬起头来,发现杨穆正转过头来看着她。勃勃生机和烟火之气笼罩全身,谭若立马安下心来。
“怎么!靠我这么近。”他笑着问道。
谭若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头轻轻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轻声道:“没什么。”
他难得见她像小猫一般乖巧黏人,另一只手伸过来抚摸她的手,“我和母亲说,带她媳妇来给她叩头,求她保佑我们俩白头偕老,平平安安,你对母亲说了什么?”
谭若满脸带笑,调皮道:“我不告诉你。”杨穆笑着摇摇头,起身时把她顺势也带了起来。
进入庭院,早有小沙弥等候引几人前往香房,主持觉性大师已备茶等候。
觉性大师六十多岁,十分清瘦,脸上的皱纹就像他经历过的世事一样多,每一道褶子都似乎有着故事。
觉性给杨穆亲自斟茶,说道:“颍州百姓生活安泰,富裕大胜以往,往年寒冬必会冻死饿死不少人,今年到没有耳闻。说起来你与佛家颇有缘分,都说你是战神,依我看应该说战佛才是。”
杨穆微微一笑,“大师怎么也学起那些世俗之人,说起这些吹捧之词。”
觉性微微摇了摇头,他转向谭若,问道:“夫人前来河西,觉得此地如何。”
谭若见觉性目光如炬,洞若观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得含糊道:“很好,我很喜欢。”
“夫人当有赤子之心。”觉性赞道。
谭若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赤子之心,她只说了几个字而已。
杨穆与觉性大师又谈了一会佛经,两人问答很精妙。觉性自然对佛经领悟深透,可杨穆似乎也极为精通,好几次他提出的问题觉性都思索良久才给出回答,觉性大师对他的问答也不停颔首。
谭若听不明白,只得在一边等候。许是被刚才敬拜婆母那一幕吓了一跳,她并不情愿他在寺庙待太久,更不愿意他对佛法精通如此之深。
一个时辰后,两人告辞觉性大师。
慈恩寺位于颍山上,杨穆带她在寺庙周围转转,来到一处平台,远远望去,层峦叠嶂,沟壑万千。
“我与觉性大师聊了许久,可觉得无聊?”
谭若扬了扬眉,“听说你前几次与觉性大师经常聊到三五个时辰都不嫌晚。”
“我有段时间看了很多佛经,苦闷不解。如今过了多年,感觉各家学说都是相通的,一通百通。与觉性切磋总觉得如沐春风,每次都收获颇丰。”
觉性曾去天竺修行,遍访中原各大山川,名刹古寺,对佛法精修颇深,乃河西第一高僧。
谭若心中不安仍未散去,挽住他的手臂,低了嗓子说道:“以后你若是再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