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拖后腿么?”宋蕊初又刺了一句,道:“你既无事,不如随我去扶风镇上的街上去看看。
“不去。”苏望轩懒懒地回。
“真的不去?”宋蕊初摊开手心,手中是亮晶晶的玉石,苏望轩见了,有些奇怪。
“这不是不久前小石头送给明安郡主的玉石吗?”
“这是我在扶风镇上买的,我上次见那玉石甚为好看,前几日在扶风镇的清霜阁正好看到,便买了下来。”
宋蕊把玩着玉石,有些不解:“听我大哥说,这玉石是碧城的特产,为何扶风镇会有?”
“桃溪水运发达,天下经商从此过者多如牛毛,与碧城虽不相近,走水路倒是快得多,有商人偶然经过也属实正常。”苏望轩解释道。
“也是,怪不得扶风镇上只有这一家店有的卖。”
宋蕊初点点头,拽起苏望轩的衣袖道:“如今我大哥与裴映洲他们都不在,你便随我去看看吧。”
“宋蕊初,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啊?在郢都装的大家闺秀似的,出来露馅了吧……”苏望轩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被拽过的衣袖,不愿起身。
“你一个人在宋府不也是无事可做吗?我兄长既让你看着我,你不同我一起,难道是想去找我堂姐?”
提到宋嫣然,苏望轩顿时警觉了起来,忙道:“宋蕊初,不就是去清霜阁吗,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但是可得提前说好,买东西的银子你自己出!”
“哎哎哎…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
苏望轩这些日子也算是被这姑娘折腾的没了脾气,认命般的跟着去了。
藤月到青田山时,已是日暮。
想到之前梁守文的话,她隐隐觉得此地不同寻常,或是陷阱也说不定。所以未告知裴映洲,一早就骑马开始赶路。
她本就对他不住,更不应该再将自己的事牵扯进来让他人冒险。
那人昨晚喝了几杯酒,疹子起的越发厉害,半夜还发了低烧。藤月用凉水沾了手帕给他敷上,原本冷清的人蜷缩成一团,抓住了姑娘的衣袖。
口中喃喃。
藤月低下头,听到他说:“等我……”
再也等不到的人,成为少年一生的梦魇。
藤月突然叹了口气。
不该心软的。
她要走的,是一条尸山血海筑成的、鲜血淋漓的荆棘之路,陪伴她的,可以是七年前无依无靠的少年,但不可以是眼前前途无量的裴三公子。
月亮,就应该高高的挂在天上。
第二日一早,藤月起身时,男人的烧已经退了,闭着眼,睡得很安宁。疹子她找人上了药,修养几天应该也就好全。
姑娘翻身下马,不再去想。
裴映洲醒时,周围已空无一人,只留下额头上的余温。
他将额头上的东西拿下来,那方帕子的边角,一轮小小的圆月映入他的眼中。
想起昨夜梦中人的眉眼,裴映洲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急急地打开门,恰巧遇到院外牵着马的宋启元,看到他,高兴道:“你醒了啊?”
“藤月呢?”裴映洲问。
“明安郡主一早就牵了马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定是昨日在宴席上对太子的话生了疑,想要独自前去查探。
裴映洲心中暗道不好。
宋启元对于这种醒来就找夫人的行为嗤之以鼻,摊手道,“我明日去阳城探望阳城知县,你要不要同去?”
他正说着,突觉手中少了些什么,裴映洲翻身上马,握着的是他的缰绳。
“哎,行知,你去哪里?那是我的马……”
“青田山。若我们三日未归,再让苏望轩派人去寻。”男人的声音在风中飘远。
宋启元摇摇头,裴映洲看不上他妹妹情有可原,却对明安郡主如此紧张,这样一想,自己起码有一点比他好。
喜欢姑娘的眼光。
青田山离扶风镇并不算远。丛林密布,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头,虽说有过山洪,大致风貌还在,和藤月往日见过的高山丘陵并没有什么两样。
太子究竟为何要来此?
藤月正四处观察着,却见有老人背着柴火正要下山,看见她,问道:“姑娘可是要上山?”
“正是。”藤月点点头。
“青田山往日并无人踏足,只有一条路可到达,眼下也被冲毁,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老人家劝道。
“多谢老人家。”藤月谢过,却无要离开的意思,那老人走了两步,又回头:“若姑娘非要上山,南边有一条小道。”
“只是林深水湍,当心莫迷了路。”
藤月再次谢过。
她正要前去,忽听得哒哒的马蹄声,郎君一身玄衣,向她而来。
藤月不曾见过裴映洲穿这样深沉的颜色,他往日都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之风,如今看来,玄衣倒也分外合身。
看着眼前的人,藤月心里有些疑惑,面上笑意不变,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启元说你来了青田山,让我来寻你。”裴映洲的发丝微微凌乱,语气坦然,一抹红色却悄悄爬上耳根。
这人真是,撒谎也不会。
她早上遇见宋启元半分口风都没露,多半是他自己猜到骑马追来的。
“素闻裴三公子精通诗书,不想还会骑马和撒谎。”藤月嘴角翘起,笑意却不达眼底:“郎君真是会说笑,宋公子让你寻我做什么?”
裴映洲未动,也未回答她的话。他从胸前掏出一方手帕,定定地看着她:“是你,对不对?”
郎君在马上,她在马下。
不同于那日春雨,二人位置颠倒,但姑娘依旧笑盈盈看着他,面色如常。
“裴三公子所言,藤月不明。”
那方帕子在手中攥紧,裴映洲下马迎上她的目光:“七年前的溧阳,是你。”
“郎君想是昨夜醉酒,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