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萱呆住。
李惑有一张好看的脸,是整个后宫公认的事实。
他很像他因为美貌幸也不幸的母亲,可能会被同性排斥甚至厌恶,但绝对可以俘获多数女子的感官。
姣好的五官配上由于幼年艰难而苍白的面色,消瘦的身体,致使很多人第一时间看到他都会被勾起心疼怜爱,而忘了他的身份,他的内在。
看着这张脸,梅瑾萱又又又...又一次地想: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被骗的吧。
当然这不是她呆愣的全部理由,还因为那句——“姐姐”。
她比李惑大三岁。她十一岁入宫被就分到了李惑的身边,那年李惑八岁。
他们一起受冻,一起挨饿,一起被欺负。她也曾为了给生病的李惑要一碗鸡汤被嘲笑,被戏耍,被罚跪在冬雪里差点冻死。
这声“姐姐”李惑从小到大叫过很多次,要说相伴的恩情是有一点,但她知道更多的其实是因为......
下巴上加重的力道让梅瑾萱回过神来。
李惑:“怎么了?”
男人发现梅瑾萱的失神把脸凑得更紧近,询问时候呼出的气息喷洒都喷洒在她的唇间。
亲昵。
潮湿。
“没,没有。”
梅瑾萱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回答。
“臣妾,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李惑没有多留,离开了延福宫。
看着寝殿的门打开又关上,看着那玄色的人影从缝隙中消失不见,梅瑾萱泫然欲泣的脸冷了下来。
“娘娘。”
之前宛若空气般不存在的素雪,走过来扶起梅瑾萱,心疼地看着她手掌的伤:“要不叫齐太医来吧?”
“不用。”
梅瑾萱抽出一条帕子,攥在受伤的掌心里止血。伤口与布料接触,好像不会带给她一点痛感。
她面无表情地说:“黄蓓蓓保不住了。让他们快点动手,也让他少吃些苦。”
素雪点头:“婢子明白。”
梅瑾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说:“我记得,黄蓓蓓有个妹妹是吧?”
素雪:“对。去年二月接到京里的,在城东开了间果子店。”
梅瑾萱睁眼,眼中似有悲悯:“多给些钱,让她离开京城。”
顿了顿,她又说:“多给些银子。”
素雪心中叹气。不知是为了那可怜没了哥哥的妹子,还是为了眼前人,她只能宽慰地说:“娘娘,放心吧。定不会亏待了她。”
梅瑾萱摇摇头,转身往寝室走。
她真的有点累了,还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步子都有些踉跄。
但临走之前,她还记得最后一件事。
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来的茶具,梅瑾萱吩咐素雪:“把它们都砸了。不是爱听吗?让他们听个够。”
素雪顺着她的话瞥向紧闭的殿门,目光闪过杀意。再回头时,还是那副温婉大方的模样。
她轻柔回应:“是,娘娘。”
那一夜,延福宫里砸东西的声音格外的响,连隔壁的倚春阁都听得一清二楚,吓得那阁里的魏美人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宫里都传,要变天了。
次日,永春宫。
谎称身体不适,向皇后告了假没去请安的淑妃躺在小院里的长椅上,因为刚刚起床神情懒散。
旁边的青石砖上跪着两个小宫女。一个给她打扇,一个给她喂着一口一个牛乳酥。
永春宫掌事太监孙德全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娘娘,喜事啊!”
那太监皮肤白皙,身材瘦小,一双眯缝眼里都是喜气。
淑妃眼睛也不睁,只说了一个字:“说。”
孙德全躬身谄媚地站在淑妃脚边:“昨日陛下去延福宫问罪了,虽然贵妃咬死不认,但陛下已经下令让宫正司严审,发了好大的火呢。”
听到这,淑妃立马睁眼。旁边打扇的小宫女很有颜色,跟进把手递过去,淑妃扶着她的手坐起来,同样兴奋地问:“陛下真的对那贱婢发火了?”
孙德全:“千真万确!咱的人亲耳听到的。而且陛下走后,那延福宫里叮叮当当响得好大声,听起来砸了不少东西。若不是陛下真的气恼了她,说了狠话,那人能发这么大通脾气么。”
“好!好!哈哈哈哈.......”
淑妃连连道好,笑得比她知道有孕那天还开心。
“老天开眼!那贱婢什么身份,竟然压在我的头上,嚣张这么久!还敢弄那些鬼魅手段,不然本宫现在......”
淑妃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
在她看来,若不是梅瑾萱从中作梗,现在她与陛下早就儿女绕膝了。
不过,没关系。一旦梅瑾萱失宠,不会有再多的活头。而她...这一胎,下一胎,呵呵,她会和陛下长长久久,儿孙满堂的。
想着想着,淑妃又开心起来。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笑容如太阳初升时叶尖的朝露,璀璨活泼,她说:
“给本宫把宫正司盯紧了。本宫要那贱婢这一次,再无翻身之地。”
宫正司,宫中主管刑罚的地方。灰暗,阴寒,仿佛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血腥味。
往日旁人都避之不及,可今日至少有三波人都在悄悄窥探。
这个被皇帝直属掌控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把手伸进去,或者说没人敢伸手,伸了就要做好被砍掉的准备。
所有人就这么等着,小心着,像是缝隙里透出触须的蟑螂,探索着那一点点可能的漏出的言语。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等到了。
“娘娘!娘娘!”
永春宫里,再次响起孙德全的声音,这景象和早上差不多,就是喊的人心情变了。
孙德全小跑进来,匆匆行礼就凑到淑妃耳边小声说:
“娘娘,昨天抓的那个黄蓓蓓,他死了!”
淑妃本来想呵斥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