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郑好怔怔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脑子里如弹幕般飘过三个大字:
冲、动、了。
她本来只是象征性地客套一下,表达一个狗腿子员工对老板虚伪的关心,想着他那么注重隐.私的人,肯定会一口回绝。
毕竟昨晚他都难受成那样了,还要坚持自己回家,分明是不想向她透露家庭住址。
怎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难道真的病来如山倒,他又孤零零的需要人陪,所以对她放下了戒备?
郑好焦躁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怎么办?真的要去吗?
现在反悔,会不会有损她在老板心目中优秀员工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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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开个紧急会议!”
童梦顶着两只大黑眼圈,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谷小雨也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郑好像一头拉磨的驴似的在客厅里不停地转着圈,两人都一脸懵。
郑好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两人听完,反应大不相同。
谷小雨欢欣鼓舞:“哇,重大进展!这可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童梦则是一脸鄙夷,看透一切,“呵,假装生病邀请女孩单独去家里,这招数我见得多了。这男人果然包藏祸心!这才几天,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
郑好弱弱地解释:“没准儿人家是真的病得很重……”
“病了就去医院呗,没人照顾就请钟点工。你又不是医生,找你去干嘛?”
她说得不无道理,但郑好一想到韩澈昨晚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于心不忍。
归根到底,要不是她上午去踏青、下午去音乐节、晚上还带他淋雨,他也不会突然病倒。
这么一想,她得负主要责任。
“我觉得,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郑好觉得自己有义务替韩澈说几句好话,“你昨天不是见过他了吗?人还挺不错的吧?任劳任怨还有勇有谋,他还帮你抓回了老鹰呢。”
谷小雨在一旁疯狂点头:“对啊,他还帮我摆摊卖柠檬茶呢。”
想起昨天的经历,童梦态度软了几分,但仍不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是不知道,男人为了骗你上床,能伪装成什么样。”
“不至于吧?他还病着呢。”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瘫痪在床。只要他下半身还能活动,你就不能不防备。”
“……”
郑好被她说得有些心慌,一时左右为难:“我都答应他了,临时取消不太好吧?要不,你们谁陪我去?”
谷小雨连忙摆手,“你俩郎情妾意甜甜蜜蜜,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郑好:“……”
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事?都这种时候了还磕糖呢?
谷小雨:“而且,我上午得备货,周末是最忙的时候。”
郑好把视线转向童梦。
你都把韩澈描述成了一个心机深重的猥琐男,仿佛我这一去就会被他吃干抹净。作为好姐妹,难道不应该陪我同生共死?
童梦耸耸肩,“我今天得看店,没工夫。”
郑好眉头一拧,“那你刚刚说那么多——”
童梦打断她:“我是劝你别去,又没说要陪你去。”顿了顿,她提议道:“要不,你把我的防狼喷雾带上?”
“啊?没这个必要吧……”
郑好又陷入了纠结。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男人。可是,韩澈是那种人吗?
跟他相处的这几天,他一直很绅士,从来没有越过界,她也从来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是童梦太多疑,还是韩澈伪装得太好?
郑好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左看右看,想找一件杀伤力小点的防身武器。
目光扫过郑大钱时,她突然眼前一亮。
“我带它去!”
童梦和谷小雨看着在沙发上翻着肚皮、四脚朝天、呼呼大睡的傻狗,又看看郑好,眼神有些复杂。
童梦:“得了吧,你还指望它保护你?它比你还怂。”
郑大钱曾在某次麻雀街群狗乱战中光荣负伤,从此它一有风吹草动就夹起尾巴躲在郑好两腿之间,有时被路边的野猫吓得腿直哆嗦走不动路,还得郑好背着它负重前行。
郑好挠挠郑大钱的肚子,欣慰地说:“好歹能撑撑场面嘛。猥琐男一般胆子都小,只敢偷偷摸摸下手。关键时刻,让郑大钱吼两嗓子,也能吓唬到他。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啊。”
“也对哦。”谷小雨挑挑眉,脸上浮起暧昧的笑,“遛狗是个好借口。两个人在公园里散散步,聊聊天,遛遛狗,牵牵小手,亲亲小嘴……”
剩下的话,郑好懒得听了,直接回房换衣服。
童梦盯着郑好紧闭的房门,凑到谷小雨耳边,悄声说:“诶,你发现没?”
谷小雨:“啥?”
“今天,我说一句她怼一句,但是你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反驳。”
谷小雨自信道:“这说明我说的有道理啊。”
童梦无语地看着她。
“欸?”谷小雨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郑好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中的天平是向她倾斜的?
难道她这次磕到了真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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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澈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收拾屋子。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整理床铺、收拾客厅、擦桌子、拖地……
拖着拖着,就开始后悔。
他还生着病呢,家里脏点儿乱点儿怎么了?偶像包袱有必要这么重吗?
还是收拾自己要紧。
镜子里的那张脸病恹恹的,苍白的皮肤,干裂的嘴唇,泛着青色的眼圈,无精打采的眼神,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行将就木的气息。
韩澈强打起精神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时,感觉脑袋更重了,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吹完头发,又出了一身的汗,黏在身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