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今天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吗？”无朝捏住裙角扭捏地问。
“啊......好啊。”那位肌肤微丰的女孩难得点了点头。
夜色下的路灯，将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长到让无朝觉得有点窒息。
二人缓缓走着，一句话都没说。
“花花，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嗯。”吴蔓卉推着自行车，轻轻点了点头。
“我梦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怪物在房间角落里盯着我看，浑身都是黑色的，我想跑也跑不掉，你知道这种梦有什么含义吗？”
吴蔓卉打了个哈欠：“你该好好睡觉了。”
“我有在好好睡觉啊。”无朝有些愤懑地看向她，吴蔓卉的眼神盯着路边的路灯。
“我觉得应该是我心理压力太大了，我......”
“朝朝，我请你吃个冰激凌吧。”
“哎？嗯，好啊。”无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吃冰激凌，但还是很开心，对方和自己好像打开话题了。
吴蔓卉一手拿着巧克力的，一手拿着抹茶的，从店里走出来：“你先挑。”
无朝恰好这两种口味都不喜欢：“你先挑吧，剩下那个给我吃。”
吴蔓卉把巧克力的递给她。无朝舔了一口，好腻，她不太能接受巧克力的味道：“我把钱转给你吧。”
“对了，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说我为什么会做那种噩梦呢？”无朝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你也许是想得太多了。”
“也许吧。”无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二人就这样无言地继续走着，灯光将影子拖得越来越长。
第二天放学，天色愈发阴沉。
无朝担忧地看着天空，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的雨伞。
这下惨了，要是被雨水沾到绷带，伤口会痛的。
要是等到雨停，校门都被锁住了，也没法回家了。
无朝扭头看向阳台，吴蔓卉正在扫地。
“花花！”无朝笑着凑过去，“等下一起回家吧，你有拿伞吗？”
“嗯......”
“好，那就一起走吧。”
“嗯......”
......
雨下得很大，无朝怕自己的脸沾到雨水，尽力把头往里凑了凑，后来干脆直接挽上了吴蔓卉的胳膊，接着她咯咯地笑起来：“花花，你还记得吗，幼儿园的时候有次下雷雨，你离家出走跑出去，淋了雨发高烧躲在一个工厂门口，还是我找到你，把你背回来了，也不知道我那时候哪来的力气。”
“嗯，你很厉害。”
“哎呀，我现在也很厉害的，不信你试......啊，抱歉，现在不能试。”无朝垂眸，现在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淋着雨把发小背回家了。
无朝感到自己挽着的胳膊僵了僵，她有点尴尬地退了退。
“挤到你了吗？”
吴蔓卉笑了笑：“没事。”她走得很快，无朝为了不被甩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
无朝咬着嘴唇，低头看着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无朝，黑板上这个题的答案你说一下。”
无朝摇摇头。
“怎么，是眼睛看不清吗？来，到讲台来说。”
无朝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现在能看清了吗？”
“我在下面也能看清。”
“那为什么不回答，来你说，说不出来不要下去了。”
“34。”
老师盯着他看了好久，不置可否，无朝手心里的汗浸湿了手里的书本。
“不对。”过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傻B。”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全班人哄笑了起来。
“你就站在这里听吧。”
......
要是自己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该有多好。
......
“明天所有人都要带一盆植物来捐上，要自己家里的。”班主任拍了拍讲台桌面。
“什么？我没空给你买花，你们班那么多人，你凑什么热闹呢？”晚饭的时候，妈妈用筷子敲着碗边一脸不满，爸爸一句话也没说。
“言无朝，这是你从早市买来的吗？”
无朝点点头，绷带脱落下来，被她慌乱地拽住。
“你不光没从家里带，还擅自去集上买了盆仙人掌来。”
仙人掌是她最喜欢的植物。
“扔到外面去，整个班就你最特殊！眼神不好使？买了盆草来！”
......
晚上放学，无朝留下来打扫卫生，和她一个组的人已经结伴回去了。
她本想丢下所有的事情就这么回去，但要是自己不干，明天整个组所有人都会把错怪到自己身上。
无朝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开始打扫整个教室。
她把扫好的垃圾铲起来，来到阳台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今天被自己偷藏到阳台笤帚堆角落的仙人掌连草带盆被打翻在地板中央。
无朝赶忙丢下笤帚，凑近一看，仙人掌被几只圆珠笔扎穿了，其中一支上画着抹茶图案，是自己知道她喜欢，在网上为她定制的生日礼物。
......
做这种事情，很开心吗？
......
“——！！！”
无朝从噩梦中惊醒，环顾房间，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看了一眼手机，才11点多。
这种“梦境”，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还是“适应”不了啊。
几滴泪从眼角滑落，不知道是梦里进行到哪一个环节的时候哭出来的。
无朝打开了随身听，把音乐放到最大声，手不停地滑拨着手机，拼命深呼吸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