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县城早已换了面貌,也更新了记忆。 十几年前,有个叫奉得成的新郎在这里和自己的新娘举办了婚礼,结果第二天这个新郎就上吊自尽了。当时,这件事在小小的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十几年后,已经没有人再谈起这件事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奉得成的女儿周小璐,穿梭在这座小城鳞次栉比的楼房中。 路过的行人或许会被眼前这个清新脱俗,一身书卷气的女孩吸引了目光,但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美丽阳光,像是人间精灵一般的女孩儿在过去的一个昼夜里经历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更想不到她接下来要干出一件怎样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珺珺,珺珺……”周小璐在一幢筒子楼前,踮着脚,仰着头,扯开喉咙大喊。 没过多久,四楼的走廊上探出一张清秀的脸,唇红齿白,留着短发,雌雄莫辨。 石珺竖着食指,放在嘴前,朝周小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溜烟的跑了下来。 一见了周小璐,石珺就在她腰上摸了两把,说:“我妈在午睡,你又不是叫.床,叫这么大声,把她吵醒我就出不来了。我妈说,高考结束之前,我就没有什么个人时间。你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不在家写作业,陪你爷爷,大老远跑我这里来干啥?” 说到这里,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勾着周小璐的下巴,坏坏的笑了起来:“是不是想爷了?” 周小璐一把打开她的手,说:“老子要干一件‘助人为乐’的大事,你是不是要帮老子?” “娘们有事,爷们肯定得拔刀相助,插娘们两刀。你说,什么事?” “上回,我和你在路上碰到的,你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项叔叔’,是不是还在到处找婆娘?” “项叔叔”面相凶狠,一只瞎眼泛着白,另一只眼睛泛着凶光。周小璐在路上远远的被他扫了一眼,就感觉像是触电了一般,全身汗毛倒立。 石珺瞪着眼睛看着周小璐,说:“小璐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啥想不开的?” “哈?” “听我妈说,我那个项叔叔,脾气很暴躁,爱动手打人,所以一直讨不到婆娘。他那只瞎眼,也是年轻时,和人干架被‘点了灯’,从此瞎掉的。再说,他可是县里出了名的‘恶人’,谁见了都得退避三舍……而且,他那个年纪,你这个年纪,你还在读书哩……就算是助人为乐,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这是肉包子打狗,羊入虎口啊……有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呢?” “呸!”周小璐唾了石珺一脸,说:“不是你想的这么回事。老子碰到了一个贱人,差点被坑得香消玉损,尸骨无存。我想了一路,只有把那个贱人送给你那个项叔叔做老婆,才能解了老子的心头之恨。” 然后,周小璐将之前的经历简要复述了一遍。 石珺目瞪口呆之余,更是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地说:“所以,你要我带你去找我项叔叔?” 想了想,又苦着脸说:“可他是我妈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再说,这突然去找他,说要送给他一婆娘,他只会觉得咱俩有神经病。” “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要不然,要你何用?” “别唧唧,娘们就是麻烦。有回听我妈骂他是个死收破烂的,还说他不但在县里是个恶人,更是马鞍石一霸,他可能是在马鞍石做废品收购站。马鞍石那个地方你知道不?就在县城外面,一个城乡结合部,专门用来做废品回收的,出了名的脏乱差。” 二人商量既定,就搭了个摩的,马不停蹄的赶到马鞍石。 到了目的地,二人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这附近有没有个姓项的开了家废品收购站。 那人满脸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抬手朝前指了指,说:“‘项霸王’还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周小璐笑着说:“我们来找他收废品,那个东西太大了,他得骑三轮车去。” 那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长长的“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二人朝那人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捆一捆的废纸堆叠如山,绕过去,才发现后面居然有一幢低矮的房子。房屋大门洞开,废纸堆遮住了光线,大门里面看起来黑漆漆的。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当作给彼此的鼓气壮胆,小心翼翼的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门,抬眼一看,屋里堆满了废旧金属,屋后有一扇半开的木门,通往后院。 后院传来几下闷棍的声音,每次闷棍都伴随着“呜……呜……”的哀鸣声,听起来,应该是狗叫。 二人越往前走,闷棍声和狗的哀鸣声越是明显。 到了后门,石珺壮着胆子轻轻的将门推开。只见一条大黄狗被人从蛇皮袋里拖了出来,狗的口、鼻都在往外喷着鲜血。它被打晕了,停止了哀鸣。 蛇皮袋旁边还有一根头大尾小的棒球棍。 拖狗的项叔叔背对着二人,没有发现她们的到来,仍在专注于杀狗。 只见他熟练的拿起一柄尖刀,对准狗的左前腿偏右位置,用力的往前递进一刀。这是狗的心脏,一刀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滋得铁架、蛇皮袋和地上到处都是。 项叔叔抓着狗的后腿,将狗倒立着拎了起来,让它的血更快流干。地上的血更多了。 大黄狗似乎又清醒了,前腿在不停的挣扎,像是在奔跑。它踩在了自己的鲜血上,再将血溅到四周,地上、墙上、项叔叔的身上。它似乎在留住一些印迹,来给自己的生命作一点佐证。 只有短短的十几秒,狗的血就已经流干。 项叔叔用力一甩,它就像是一麻袋稀泥落在地上一样,发出古怪的一声闷响,再也一动不动。 但是它还没有死,它哭了。声音沉重,又悲哀,但是没有人听懂它在哭什么,还是一个声音“呜……呜……” 可这次比刚才听到的还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