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见山壁上竟镶嵌着一条红目巨蟒,形容恐怖,已经变形的扭曲头颅龇牙咧嘴俯视山道。它像是被重击狠狠锤进了坚硬的岩石缝中,就这么困死在冰冷的石壁上。
“!”
春花大惊失色,松手连退两步,这一退,立刻应验了容错“山路湿滑”的提醒,她脚下打滑,眼看着就要狼狈滚下山。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回头拽住了她的手。
是容错。
“谢——”
谢字还没说完,春花就看见对方霎时铁青的脸色,下一刻,她又被推开了。
“?!”
好在容错慌乱中仍维持了理智,没把她没往山下推,只是推往石壁的方向。但那表情活脱脱像是白日撞了鬼。
春花屁股吃痛跌坐在旁,问:“有妖怪?”她回头找,身后除了灰白的石壁,哪有什么妖怪?
片刻后,她看着光秃秃的石壁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我有这么吓人?”
她眉头拧紧,认命地问:“说吧,是青面獠牙还是七窍流血?”
容错:“……”
春花捂着嘴闷声解释:“獠牙我找机会拔牙,血……容我擦擦。”
容错哭笑不得,一时无语,他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灵阙宫弟子持剑而来。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容错问:“你看见他们了?”
见春花点头,容错脸色稍霁,又问:“先看见的他们,还是我?”
自己在她跌倒的瞬间回头,身后是陆续赶来的其余灵阙宫弟子。
她第一眼看见的究竟是谁?
如果是先望见他们,如今相貌就不难解释,因为这容貌是——
没等春花回答,商子信已经指着她的脸喊破了音:“啊啊啊啊!师尊!!!”
商子诺从他身后冒出头,目瞪口呆:“是师尊?真的是师尊?!”
秦歆竭力保持镇定:“师尊您怎么会在这里?”
施霏霏慌乱得手足无措,说话结结巴巴:“师,师尊?”
容错回身朝一众灵阙宫弟子解释:“她不是师尊,是——”
商子信打断他,自顾自分析:“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像师尊啊?怎么长一模一样?不对,不是一模一样,好像看起来嫩一点,表情还有点呆?”
商子诺:“你敢对师尊无礼?大逆不道!”
施霏霏附和:“就是就是!”
容错揉了揉眉心,打断两兄弟惯常的斗嘴,一针见血点明情况:“她是浊元珠。”
这里的灵阙宫弟子各个都敬畏师尊,浊元珠化作师尊样貌,合情合理。
施霏霏松了口气,肩膀放松:“原来是浊元珠,吓死我了。”
商子信朝春花拱手拜了拜:“师尊,哦不,师尊的浊元珠你好。”他仔细打量春花,摸腮帮子反省:“啧啧啧,浊元珠竟然化形了,还是师尊的样貌,太离奇了。没看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我们有这么怕师尊。”
商子诺显然也放松下来,揶揄起自家兄弟:“我看挺合理的,师尊拿板子抽人的时候,跪下大喊师尊饶命啊,然后抱着她腿嗷嗷哭的不是你?”
商子信反驳:“哥,你记错了吧,那不是我,那明明是你。”
商子诺:“胡说!”
商子信:“我没胡说,师姐,你来替我评评理!”
两人同时看向秦歆。
秦歆与他二人年少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最有发言权。
秦歆优雅伸出两根手指,笑颜如花的纠正:“你,还有你,你们两都怕。”她嘴下并不留情,“你们小时候都喜欢流着鼻涕嗷嗷哭着求饶,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商子诺、商子信:“……”
被众人七嘴八舌冷落在一旁的春花,只能瞅着唯一说得上话的容错,问:“我长得像你们师尊?”
容错没有转头看他,木然地回答:“嗯,像。”
春花:“?”
或许是错觉,他觉得容错似乎不太想见到自己这张脸。
商子诺回过神,问容错:“对了,那条巨蟒呢?它手下的虾兵蟹将呢?怎么路上一条蛇都没看到?”
商子信嬉笑着去搭容错肩膀:“不会是容师弟你杀光的吧?师弟你深藏不露啊!”
容错笑笑,谦虚道:“都是浊元珠的功劳。”
说罢,商家兄弟、秦歆、施霏霏四人齐刷刷看向春花。
春花:“???”
我那时候是个蛋!是个蛋!我能吓跑谁?
我现在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干翻一个山头的妖怪?
容错信口开河:“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他向众人绘声绘色描述浊元珠英勇大战蛇妖的场面。
说是在激烈打斗中,他不敌巨蟒,情况危难,巨蟒腹中突然爆发万丈金光,一颗浊元珠横空出世,耀眼金芒扫世,周围小小蛇妖灰飞烟灭,神圣金光还一并刺瞎了巨蟒的血红双眼。浊元珠化出人形,趁其不备一拳狠狠打在蛇妖血流如注的腹部,随即拎起蛇尾大力地旋转挥舞,最终将它砸向石壁。
好一个力大无穷凶猛无比的形象!
春花:“???”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瞅着容错。
怎么会有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随口就能编出一大通瞎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