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一本书一处写写画画都瞧不见,然而小孩子的玩具仍是相当丰富,有五颜六色的拨浪鼓,有灌了沙石的陶球,还有许许多多泥巴捏出的小猫小狗,看得出母亲十分疼爱孩子。
梨醉蹲下身,盯着一排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出神,自言自语:“五口人?”
桌上摆放着五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完整泥人,外加一个捏了一半的新成员。五个捏好的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来自同一个大家庭。只有新成员大腹便便,身上还刷着鲜艳的草绿色。
容错闻声看过来,见梨醉盯着土偶喃喃自语,他也屈身来看,看了半晌,突然发问:“你喜欢这个?这倒是和师尊有些相似了。”
他的眸色很沉,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
梨醉诧异:“你们师尊还喜欢小泥人?”
高高在上的十尊之一竟有这么接地气的爱好?
容错:“炼化万物以为法宝,你不觉得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每次他觉得梨醉与惑天不像时,梨醉又会表现出她二人的相似之处。
以血炼器,多年来整个灵阙宫只有两位尊者可以做到,一个是他们口中的师尊惑天尊者,另一人则是闭关已久的变天尊者。
梨醉她是如何做到的?
梨醉柳眉微蹙,故意呛他:“不觉得。”她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你们师尊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算是听出来了,容错对那位师尊不是畏惧不是倾慕,而是充满敌意。
每次他提到自己与那位师尊的相似之处,语调里都暗藏杀机。
她曾经以为他是针对自己,现在越想越觉得,这份敌意更像是冲着那位惑天师尊而去的。
“而且你还很不喜欢这点相似之处。”
“!”
容错没想到自己会被一语道破心思,一时愣在当场,表情微妙,进退两难。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梨醉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突然就萌生捉弄之心,双手捂住他两颊,固定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说:“我和你们师尊是两个人,我们不一样,我是梨醉,名字还是你取的呢。”
“……”
容错大概是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揉捏过,一言不发,表情古怪至极。
梨醉趁热打铁,又说:“你也说了我本来就是因自保易形而生成的这副模样。下回我要是遇上你的仇家什么的,吓得我又易形,那我不就会化形成你的样子?你要是遇见了,总不会认错成自己吧?”
不会认错自己,也请别认错我,好吗?
见容错依旧在发愣,梨醉又欣赏了好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手。就听容错保持着愁眉苦脸,道歉:“是我失言,下不为例。”
“!”
没想到容错如此坦率。
梨醉心里暗叹:不知道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虽然古怪了一点,但知错就改,是个好人。
容错揉了揉自己的脸,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遇上与我一模一样的人,那便就是我本人了吧。”
梨醉:“?!”
旁人听着像个玩笑,她却听出现实意味。
她确实遇到了相似的人,只是出于诸多顾虑,不敢相认。
如今容错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梨醉警惕,容错笑着解释:“我是说,我又不吓人,除了你哪有人会怕我。没人怕我,你要怎么会易形成我的样子来吓退强敌?”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你不易形,世上如何会有一模一样的我?”
梨醉不发一言,被容错这么颠三倒四的一忽悠,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容错那句“那便就是我本人了吧”似乎也说得通,难道真的只是她多心吗?
容错揉了揉自己的脸,说:“你现在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我。”
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敌意会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也没想到对方因此产生的警惕突然间就消失了,都敢上手动他的脸了。
梨醉直摇头:“你又不可怕。”
他怎么还在说晚上倒吊吓人的事儿?
容错:“哦?”
梨醉在容错面前大幅度地晃了晃自己活动自如的手腕。
“会追着别人治伤的人一点儿都不危险。”
至今,她仍不确定容错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她恩公为何提醒她多加提防。
但她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不应该因为不确定的怀疑与揣测,去害怕一个多次救过自己,帮助过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