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又要去找爹爹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瓮声瓮气地问道。
“蕊儿乖,阿兄必须得去帮爹爹,这样爹爹才能早些回来陪蕊儿啊。”方皓冰揉了揉方蕊的发顶。
“阿兄才刚回来……那爹爹会给蕊儿带酱肉干和莫桑花吗?”方蕊终究年纪小,又开心地询问着。
“当然。”方皓冰眼眸微沉。
这些年,他随父作战。见识到了战争有多残酷,更感动于边陲小镇居民的纯朴热情。
他好像明白了父亲当年话语的意思。
方皓冰正要动身,一封加急军报送到了他手上。他展信览之,手指微颤:“蕊儿,阿兄要入宫一趟,你同母亲说一声,别让她担心。”
议事堂内。“陛下,这是加急的军报……家父,已与世长辞。”方皓冰强作镇定,忍住内心的悲痛.
“朕会厚葬他。”年轻的帝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以国公礼制。”
方皓冰面色冷肃:“臣请陛下免臣服丧。”他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说话。
“卿家,要去南芜?”允俟很快月白过来。他沉吟片刻,同意了。
关口处,一身红裙的美艳女子正等在那儿,而那样式分明为公主出嫁时的嫁衣!来人正是亓官昙。
“此去无期,愿君珍重。”汐宁郑重地说。
她宛然一笑:“提前穿给皓冰哥哥瞧瞧,汐宁等你凯旋。”
方皓冰定定地望着这个几乎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子,似是要将她的面容镌刻于心房上:“好!若我能活着回来,必不负卿!”
汐宁闻言蹙眉:“不吉利!”
两人不语,静静地望着对方。方擎突然上前一步,克制地轻吻她的鬓角:“祝愿我们的汐宁殿下一生平安喜乐。”
汐宁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笑了。
“你就舍得这么放他走了?”从阴影处走到她身旁的君王道。
“家国大义重于儿女情长。再说,这也是为陛下守边疆啊!”汐宁望向远方,“若我只顾小爱,就不是汐宁了。皇兄也不会托重任于我了。”
允俟轻柔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浮空寺。“尹朔法师,有人求见。”一个小和尚恭敬道。
这几年来,五皇子伊朔在佛法上造诣很高,成为了很有名的佛家中人。
伊朔手上转动的舍利于停顿了一下:“不见。”他现在已遁入空门了。
小和尚退了出去。不久后,推门声响起。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后背,他紧闭的眼睫颤了颤。
“伊朔,你为何不见我?”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们的缘已尽。”他不悲不喜。
“那你又是为何事何人斩断尘缘的?”男子声音里带着哀伤。
“回不去了。”伊朔睁眸,“自我知道你被父皇‘处死’之后,我便看破红尘了。可笑的是,命运捉弄。”
“或许我当时应当听五姐的话。我知道是她与四哥救下了你。只是,那时我已经……现在,我心中只有我佛。你走吧,齐宣。”伊朔闭眸。
齐宣抱着他,不语。他总是不舍得勉强他的,可他们六年的情分就止步于此,他不甘心!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两个人都痛,怎么可能不痛!只是一个深埋在心底,另一个却……
万弘六年,方靖将军卒,子擎继任南芜军帅,荆黎暂安。
咣啷!汐宁失神打碎了手中的玉杯。
“怎么了?”允俟担忧地望着她。
“突然有些心悸。”汐宁回答道。
“是处理政务累着了?”皇后正巧端来药膳,闻言关心地问着。
“哎,不会吧!我还想多偷懒一会儿呢!”允俟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懊悔与自责。
“皇兄,我,我觉得有些心慌,会不会是皓冰出了什么事?”汐宁的手不自觉攥紧。
皇后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或许只是累了。”
南芜边境。“记住你们答应我的。”一个黑袍男子将一卷图纸递给一个一脸奸诈的干瘦佝偻的男人。
南芜军帅营中。“将军,侦察兵传回消息,荆黎又在做小动作。”
“呸,这群腌臜(yan za)玩意儿,被打了那么多次,还学不乖!”一个彪形大汉声音洪亮地开口。
“许副将此言差矣!荆黎不毛之地,如今冬日将至,他们粮食不足,自然要搞事了!”“杜参军,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但我知道一件事:咱们的粮草要告罄(qing第四声)了。这后援部队跟乌龟似的慢。”
“粮草再不到位,这仗怕是难打了。”方皓冰皱起眉头,“先将镇上居民转移到内城区域吧。”
“我待会去贴布告!”副帅立即说道。
“皇兄!南芜的粮草并未到达!它被孙泽和郑
晖的人拦截了!”汐宁收到她埋下的暗桩的消息,急道。
“这群蛀虫,家国存亡岂能儿戏!”启文帝怒道,
“早该杀了他们!”
“皇兄!让我带粮草去支援皓冰吧!”亓官昙请缨,“我带新训练好的将士过去,我们的脚程快,五天就能到达南芜!”
“多加小心!”启文帝扶额叹息。
“他们怎会有我们的武器?”瞭望塔上的哨兵惊讶地看着来势汹汹的荆黎军队。
“天昇小儿,出来受死!”为首的正是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经过多次战役,南芜军有些力不从心,更遑(huang第二声)论粮草已然不足!
“好饿啊…”士兵们倚着黄土砌成的营垒,气息近乎微弱地哀嚎。“将军就是好啊,我们就只能挨饿了……”士兵们有些怨愤道。
“快来,开饭了!”军中厨子喊 着。“怎么还有吃的?”一个将士问。
“将军将自己的战马宰了给大伙开饭。”厨子满眼敬仰。
一个士兵疑惑:“为何杀战马?将军没有定制的口粮吗?”
“嗨,早没了。”厨子瞥了眼刚才说话酸溜溜的士兵,“在你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