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江星礼慌慌张张地推开校医室的门时,正好赶上卓定叼着上衣让校医给他背部的伤口涂药。
听到声响,两个人同时扭头,卓定似乎有些没想到江星礼会来,脸上迷茫的慌乱一闪而过:“你怎么……”
“女朋友来了?正好帮他擦一下药。”倒是校医松了一口气,一副熟稔的语气招呼着杵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的Beta,示意她来接替自己的工作,“这群精力旺盛的狗崽子整天惹是生非,隔壁还有几个伤了的。你正好也劝劝男朋友少点打架。”
“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这种误会经历过太多次,江星礼已经不会再去和外人解释她和卓定的关系,只是老老实实地接过校医塞过来的棉球和碘酒,顺势替卓定道了歉。
外表看起来英俊得接近锐利,凶得生人勿近的Alpha这时候倒像是被拔掉了利齿的雪豹,心甘情愿地把爪子也收回肉垫里,看着抿着唇沉默不语的江星礼,有些心虚地把视线瞥到一边。
“背。”江星礼没有率先问他为什么要打架、和谁打架,只是言简意赅地示意卓定重新把卫衣卷起来,好让她上药。
卓定低低地嗯了一声,干脆直接反手就把卫衣脱了下来。
衣服皱巴成一团卡在手肘,他索性就这么抱在怀里,背对着江星礼。
“好了。”他唯独和江星礼说话时会降低一两分音量,声音听着闷,但总有种猛兽臣服的温顺,以周身的氛围无声地诉说着他现在是无害的、乖顺的。
江星礼叹了口气,垂下眼仔细地给棉球蘸上碘伏,熟练地拿着镊子钳住吸饱药水的棉球,轻轻地点在擦伤的皮肤处。
她梦中见过的,现实中也偶尔窥见过的卓定的脊背,上面布满了细碎的擦伤,和大片影响了肩胛骨美感的淤青。
卓定这身上看着吓人,其实不算什么,不然校医也不会用如此随意的态度对待。
这种程度的伤势,若是放在Beta或者Omega身上,多半是要进医院的。但如果是Alpha的话,也就是到医务室随便处理一下的家常便饭的程度。
这个性别似乎天生下来就是注定会被优待。
但江星礼想的更多一些,她抿着嘴唇上药的过程中一直等卓定开口。但她这个对她向来还算好说话的青梅竹马这会儿像是个哑巴,全程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小定。”本来眉峰就生得有点八字感的Beta皱起眉来有种脆弱的苦相感,她处理好了伤口,拍了拍卓定的背,示意他可以转身。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珠,继而犹豫着开口:“对方……”
她担心卓定是否是下手过重了,这说不定会影响她的青梅竹马。鉴于她对卓定的了解,和卓定打起来的那个人只会伤得比他更重。
“死不了。”但这句话似乎意外踩到了卓定不应存在的雷区,就好像原本温顺的雪豹骤然炸开了尾巴毛,相貌本来就英俊得凌厉的Alpha压低眉峰时看起来格外的不温顺,他粗暴地扯着衣领抖了抖,“褚夏那家伙皮糙肉厚,估计打断半条脊椎都能活蹦乱跳地发情。”
“你和褚夏?”江星礼从来没有听过卓定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她此时没有余力去吃惊,而是抓住了另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的重点。
“为什么?”迷茫的混乱让她下意识地攥住卓定的袖子。
他移开了视线:“没有为什么,看他不爽。……Alpha不都这样吗?”
说谎。江星礼紧紧地追逐着卓定的视线。
你根本不是那种Alpha不是吗。
“咖啡店的限时菜单今天上,你不是想吃吗?走吧,晚了就要排队。”
卓定自觉说错了话,皱着眉的表情变得有些懊恼,他拙劣地变换着话题,并不想让江星礼继续将这件事探究下去。
“可是……”
没有给她继续“可是”的机会,卓定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走了。”
20
看到江星礼变了脸色的瞬间,褚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吗,我们星礼喜欢上Alpha了啊。”
他一只手箍住江星礼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只是松松地圈着,但足够让脸色惨白的Beta努力平稳紊乱的呼吸,脖颈被迫稍稍仰起。
“Beta喜欢Alpha可是要吃苦头的,我想江星礼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
她当然清楚。
江星礼仰视着面前的Alpha,眼眶逐渐发热,充盈在眼底的泪水让视线变得模糊。
她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她想哭的理由并非被褚夏如此傲慢地握着脖子,也不是被这句残忍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正确的真理刺痛。她泛上眼底的泪光为她是Beta,为他是Alpha而流。
“会被当成笑柄,会被戏弄,会被吃干抹净骨头都不留。”
褚夏看着江星礼流泪的样子,笑着,将这些残酷的词语一字一顿地吐露。
“你见过不少这样子的Beta不是吗?”
她确实见过。
Beta自诩从信息素的桎梏中得到解放,但爱上了Alpha或者的Omega的Beta将会再一次陷入名为信息素的漩涡之中。
尤其Alpha,相比起性格多数更为柔软的Omega,喜欢上的Alpha的Beta基本都捞不到太好的下场。
新社会的浪潮哪怕再大,仍然冲刷不掉本身遗留下来的一些事物。哪怕在综合性的大学,大部分人都是以性别作为去界限,划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抱团相处。
但是偶尔会有很奇妙的组合出现,就是一群Alpha里面跟着一个Beta。
这个小团体里面的Beta大概率是其中一个Alpha的爱慕者,接近喜欢的人,讨好他的那群Alpha朋友们。
然后这个Beta,会被当成笑柄,当成随叫随到的钱包,被暧昧地戏弄,被从头到尾吞噬干净以后获得一句——
对不起,你没有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