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宴在宴会厅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台上为了自己和向来偏爱他的父亲对峙的团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作为沈家的长孙,他本该是众星捧月,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这本该却因为沈耀宗对宁皎皎母亲近乎偏执的爱情毁得一干二净,沈殊宴还没出生,意识到自己真爱的沈耀宗就恨不得沈殊宴这个不是真爱所生,甚至在他眼中造成了他和真爱再无可能的儿子不存在……
而他的母亲,最开始在沈殊宴刚出生的时候,还曾对他抱有期待,希望能够凭借儿子挽回丈夫的心,但当她发现沈耀宗的心根本是无法挽回的以后,就对曾经无比期待的儿子产生了怨怼和憎恨,觉得是因为他不够讨沈耀宗喜欢,自己才会被沈耀宗所厌弃。
沈殊宴从有记忆以来,就是活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母亲因为婚姻不幸对他无休止的埋怨声中的。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你为什么要出生?如果不是你,青桐就不会走!”
在经历了那场别明月和沈殊宴母子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宁青桐的极限二选一后——
别明月更是对沈耀宗由爱转恨,恨屋及乌迁怒到了沈殊宴身上,母子关系越发恶劣。
这对夫妻别说坚定的选择和维护他,对他付出父爱母爱了。
就连一句稍显温情的话都没对沈殊宴说过。
而沈殊宴的爷爷奶奶,则是那种不折不扣冷漠大家族家长……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家族未来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孙子……
他们认为合格的继承人就不能是温室里的花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们不但没有阻止自己的儿子、儿媳这样对待孙子,甚至默许、纵容了他们这样对待沈殊宴,他们觉得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该从小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学会自己去争去抢,自己证明自己的实力,让沈殊宴从小被迫生活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是一件好事……
而他们作为挑选继承人的上位者,只需要静观其变。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沈殊宴早就习惯了,并对有人在沈耀宗面前维护自己不抱任何期待和希望了。
他这样的人只能自己挣扎、强大,只有弱者才会需要别人的救赎和保护。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被他怀着扭曲的心理试图养歪的孩子居然会为了他和沈耀宗对抗……
沈殊宴怔怔的,一时间有些茫然。
“是谁告诉你爸爸不喜欢哥哥了?”面对酷似宁青桐的女孩,沈耀宗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虽然他的确不喜欢沈殊宴这个导致了他和宁青桐之间不可挽回的的长子,甚至恨不得他不存在,但在喜欢沈殊宴的宁皎皎面前,他却不会承认这一点……
“没有吗?”听到沈耀宗的否认,宁皎皎不由感到有些懵。
就算做了那个梦,可对上养父笃定的眼神,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回想养父作为爸爸对哥哥不好,欺负哥哥的证据,声音闷闷的:“可你从来不抱哥哥,也不亲他,没有给他过过生日,没有送过礼物……还对哥哥好凶好凶……”
她奶声奶气例数着养父的罪证。
“那是因为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不能养的太娇惯,容易没有出息,爸爸是在锻炼你哥哥。”沈耀宗收敛了眉目间的戾气,忽悠着小孩。
宁皎皎对上养父真挚的眼神,不禁有些自我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哥哥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沈耀宗并不想在人这么多的宴会上和自己的养女闹得不愉快。
沈殊宴看着台上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的男人,不由在心下冷笑。
沈耀宗在外面一向是不承认,也不允许别人提到他有个儿子的,而每每到了沈家有什么重大活动,家族聚会的时候,他也是尽量降低沈殊宴存在感,不高兴沈殊宴随便出现在人前的……
没想到,因为宁皎皎一句话,他居然愿意当众承认他是他的儿子了……
看来宁青桐包括她的女儿对沈耀宗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你这样是不对的,就算哥哥是男孩子,他也是一个十岁的小朋友啊……”因为相信了养父的话,宁皎皎的语气软化了很多,她大大的眼睛写满了规劝:“他也会想要爱,想要礼物,想要关心,我们老师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哥哥又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养父这么肯定的回答他喜欢哥哥,那就说明她梦境里未来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了。
可能养父这么凶,只是因为他这个人长得凶,又不善于表达吧。
宁皎皎想起了,自己的幼儿园里也有有妹妹的小男生告诉自己,他的爸爸妈妈对他比对妹妹严格,更加疼爱妹妹,觉得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但这并不代表不爱……
养父可能也是这样的。
宁皎皎想帮养父和哥哥解决这个误会。
想到梦境里长大后的哥哥说自己是个从未被父母爱过的孩子,是生活在黑暗压抑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蛇蝎,没有人喜欢他,他只能依靠自己……
宁皎皎就感到无比心疼。
“哥哥虽然不说,但他其实很难受很难受……”她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异常认真。
“好了,皎皎,别说了。”宁皎皎滔滔不绝的想要教会养父怎么对哥哥好,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沈殊宴却是异常再也听不下去了,哪怕知道沈耀宗会不高兴,他还是大步流星上了前,叫了宁皎皎一声。
宁皎皎看到沈殊宴,她当即毫不犹豫离开了养父,朝着沈殊宴跑了过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哥哥!”
宁皎皎虽然被沈耀宗忽悠了过去,但B市绝大多数人都是知道沈耀宗对这个长子的厌憎的,乍一看到这个十岁都不曾举办过一场生日宴,不曾在沈家明确地位的默默无闻少年,众人皆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同情和怜悯。
沈殊宴对众人或同情或诧异的目光视而不见,蹲下身,伸出双手,眼神温柔得像个对妹妹再宠溺不过的完美哥哥一样,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