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泽眼睫颤动,心也跟着一颤。
澹台奕似乎正在声音的转变时期,清脆的声音掺着沙哑,念出她的小字缱绻暧昧,包裹着气息,无孔不入的渗进身体里。
马车里的侍从都被打发下去,空间宽阔,视野明亮。
她却觉得过分狭窄,有些难以呼吸。
“殿下当然不是恶鬼。”她艰难地说道,心里想到,恶鬼青面獠牙,怎么就会变幻出这般容貌,要她说,是吸人精魄的狐狸精还差不多。
澹台奕说,“既然不是恶鬼,又为何离我这么远?”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王玉泽慢慢仰着脸,陷入黝黑的眸子,被拽入漩涡中越陷越深,身体不由自主动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趴在澹台奕的怀中。
她羞愤欲死。
澹台奕好端端坐着,而她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衣衫紧紧纠缠在一起。
鼻尖传来一股幽香,刚想爬起来的她有些心神恍惚,傻呆呆地去寻找这股幽香的源头。
在澹台奕身上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最后捉住两尺宽的袖子放在鼻前轻轻嗅道,“香味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袖子被扯着,掩藏在袖中白玉似的胳膊露出来。
她痴痴地望着那胳膊,傻呆呆地问道,“香味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体香?”
“香味?”澹台奕并未在身上闻到她所说的什么香味,看着王玉泽变得神志不清的模样,他侧身敲了两下车厢壁。
毫无防备时,王玉泽猛地向上一扑,直挺挺地撞向他的下巴。
澹台奕脸色微变,整块下巴通红。
她一身蛮力,,手舞足蹈,美色上头,一个劲往他身上扑,澹台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按在怀中。
一挥手,右手边燃着的香炉被掀翻在地。
赵金栋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又打着帘子吩咐两个人来收拾地面。他走到澹台奕身侧,看他神情不对,问道,“殿下,发生了什么?”
王家小郎被箍在殿下怀中,想必不因为她惹了殿下生气,香炉是殿下最喜欢的香料,此刻却被打翻在地,想必是这香炉出了问题。
他问道,“可是这香料有异样?”
澹台奕抬手,掀开袍角,露出王玉泽的脸。
她双颊潮红,眼神迷乱,衣衫散乱。
赵金栋只瞥了一眼,澹台奕便又用袖子遮盖住她的脸,“有人利用吃的药,还有香炉中的香料,还有她,设计了这场闹剧。”
他垂头看着卧倒在膝头的王玉泽,神色淡淡。
“去查。”
赵金栋阴恻恻地笑,“殿下放心,咱家一定把这暗中伤人地小兔崽子捉了,剥皮抽筋送来。”
澹台奕道,“把鬼医叫来。”
赵金栋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侍从退出马车。
许是香炉打翻,马车内香气散去,王玉泽逐渐清醒,只是四肢仍不受控的瘫软。她迟钝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尝试抬起手,可手臂和软绵绵的腰带一样,无论怎么发力,也不能让它移动分毫。
澹台奕俯身按住她乱动的手,“鬼医在给你看病,不要乱动。”
两人之间不过一个小臂的距离。
王玉泽可以清楚地看到,澹台奕脸上有一颗红色小痣,嵌在眼尾处的眼皮上方。
他垂下眼睑时,才能窥见那颗小痣藏在淡淡薄红的胭脂里。
她伸手想去摸一摸那颗小痣。
手还没抬起,死人般冰凉的手压在手腕上,让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侧头看去,马车内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长相怪异的老头,脸色青白,灰色的胡须连着头发披散着,垂到手肘处,黑色泛着绿的瞳孔紧缩,露出大片眼白,布满红血丝。
墨色道袍中伸出两条骨瘦如柴的手,分别搭在她的两条手腕上。
王玉泽被吓的一惊,又很快明白过来,这就是澹台奕口中所说的—鬼医。
光从样貌上来看,这鬼医名副其实。
鬼医收回手,桀桀笑了两声,盯着王玉泽看,说道,“澹台奕,有了这个小女娃,你命不该绝啊。”
阴冷,潮湿,如入附骨之疽的目光紧紧黏附在她身上,舔舐着灵魂,贪婪地看着最可口的点心。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隐约明白一点,目前来说,她对澹台奕是存着利用价值,并且是无法取代,利益巨大的价值。
澹台奕强忍着不耐烦,说,“你只需告诉我,她的身体如何?那香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医捻动着遗留在案上的香灰,放在鼻尖闻着,露出陶醉的表情的,“好东西,实在是好东西。”
他狂热又兴奋地瞪大眼睛,眼白中密密麻麻爬上许多红线。
“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
澹台奕道,“废话少说。”他的忍耐性,已经到了边缘。
鬼医捻动着两根手指,凑到王玉泽身边闻了闻,“迷陀花制成的香料,可以让人陷入狂躁的状态,也可以增强人的力量,配上兰花研磨蹭成粉,可有奇效。”
“这小女娃用了兰花熏衣裳,你那香炉里抹了迷陀花粉。”
他嘿嘿一笑,笑容扭曲在一起。
“剩下的不用多说,你就懂了。这药方也可以刺激野兽发狂。有人呐,要至你于死地。”
王玉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一回事,本以为自己遭了澹台奕连累,心中堵了一口怨气,没想到自己确实这设计中的一环。
澹台奕没有说话,周身气压像结了冰。他眉眼压低,怒极反笑,“呵,爪子倒是伸的长。”
杀意浓浓,不断从他身上扩散。
鬼医在一旁桀桀笑着,又用那双泛白的眼眸盯着她。
王玉泽与澹台奕近乎肌肤相贴,最能感受到这股怒气。
她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看着他盛满怒意的凤眸出神,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来得抓住,便消逝的无影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