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泽缓缓抽出剑,横在身前。
强行逼迫发软的手握紧剑柄,既然不敢杀人,那边让他们受伤。这样总会知难而退。
这样想后,她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她。他站在王玉泽面前,一身黑衣几乎在树林中隐形,面上黑布遮住脸上的轮廓,露出的一双眼睛毒辣地扫过她胸前的白玉。
他张口便要呼唤同伴,下一刻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王玉泽,又缓缓低下头去。
胸前一个银色的剑尖缓缓出来。
口中溢出鲜血。
剑尖缓缓退却,黑衣人犹如断线的木偶,直直栽了下来。
而原来黑衣人站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一个身穿赭红色骑装的男子,高挑的马尾,斜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剑。
是长公主。
王玉泽握着剑的手正在发抖,她感觉手中的剑几欲挣脱而出,它似乎为有她这样的主人而羞愧。
“还站得起来吗?”澹台奕说。
她点点头,“站得起来。”鼻尖浓厚的血腥味儿已经让嗅觉麻木,她用剑作为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双腿麻木像两根软面条似的。
澹台奕在尸体上划拉几下,黑布应声撕裂,露出皮肤。
黑衣人的左肩刺着硕大的崔字。
他看了王玉泽一眼。
王玉泽看了过去,这一眼让她如堕冰窟。她费尽心思想着逼人知难而退,却不想对方压根就是想置他于死地,根本不掩藏自己的杀意。若不是澹台奕在这,她早已经人头分家了。
可笑的是,她现在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回事。
大梦方醒,王玉泽这才意识到在这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外面虎视眈眈王家的人很多,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也很多。
仁慈,就是插在王家心中上那把剑的帮凶。
“殿下。”她抹了一把脸,手上沾了点血迹。
澹台奕停下步子,转头望着她,眼神似在询问“何事?”
王玉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着,“谢谢你来救我。”
澹台奕一怔,她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也许不是特意为我而来。但是我还是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
狐狸眼里不是水光潋滟的多情,有的,是最真挚的感情。
倒映在这双眼睛里,他头一次有了自己被珍惜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但他也不排斥,“你知道,我对你有所图谋。”
王玉泽十分通透,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我当然知道,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都是有所图谋。有人图谋感情,有人图谋利益。殿下只要不图谋我的病,就好说。”
王玉泽絮絮叨叨,东说西说,零零散散扯了不少话。
澹台奕则一直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
光柱从缝隙中落下,落在两人周身,温馨又安宁。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澹台奕左侧跳出来,提剑刺来,口中咆哮道,“受死吧,王家小儿。”
嘶吼声震动山林,惊动一片鸟雀。
王玉泽未加思索,一手拉开澹台奕,另一手将剑刺进黑衣人的胸口,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片刻之间,仅仅是出自身体的本能。
望着黑衣人那双不甘的眼睛,她平静地抽出自己的剑,鲜血从剑身滑落,滴在草丛中。
黑衣人应声而倒,重重摔进草里。
一剑毙命。
“我们扯平了。”澹台奕说,“你救了我。”他垂着眸子往着那双牵着自己的腕子说。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王玉泽一股脑地倒着自己的想法,“我第一次杀人。在这之前连只鸡都没杀过,心里很乱。”
握着剑的手发麻,颤抖。
“难道是我太害怕了。”她有些语无伦次,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澹台奕用手覆盖住她的眼睛。
视野陷入黑暗,王玉泽也从不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长舒一口气道,“谢谢你,你又帮了我。”
不然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想到之前的野心和雄心壮志,心中和掺了胆汁黄水般苦涩。
“谁都有第一次,王家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澹台奕放下手,颤动的睫毛搔着他的手心发痒,心也被挠的麻麻的。
“这些杀手应当不是崔家的死士,而是家奴。”
他试图说一些别的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自己从这种感觉中扯开。
“家奴?”王玉泽还要再问,澹台奕一个闪身消失在树林中,她疑惑不解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丛林里传来兄长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溱溱?”
“溱溱,你在哪?”
听到兄长的声音,刚才还强装镇定的她直直朝声音处扑过去,带着哭腔喊着,“大哥,二哥,我在这里。”
一路撞进王玉治的怀中。
眼泪禁不住从眼眶中落下来,洇湿了兄长的衣襟。
王玉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轻声哄道,“溱溱不怕,兄长已经在这儿了。”
他目光落在王玉泽侧脸上的血痕,把她从怀里轻轻推出来,神情从未有过如此严肃地问道,“溱溱,你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方才寻人心急,一时慌了手脚。
现在镇定下来,他才闻到王玉泽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儿,如果不是近距离接触过新鲜尸体,或者杀了人,身上根本不会有这个味儿。
“你是不是碰见一些穿着黑衣的怪人了?”
王玉泽已不是需要糖哄的年纪了,在兄长没看到的地方,她已经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她仰着脸,绽开一个笑容,“兄长,我没事。你放心好了。对了,我带你去看那些黑衣人。”
兄妹俩正寒暄,一旁有人打趣道,
“怎么小泽这么大年纪还躲在长兄怀里哭啊。”
她探出头来,这才发现大哥身后站着不少人,有二哥,族里的堂兄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