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请放心,你交代我们的事情,定会向我们将军如实相告。”谢丹抱拳道,临至城门,他提出辞行。
这个时辰,谢昶廉多半还在等他回去禀报消息。
王玉泽点头,向前送了几步,”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寻我。我虽只是一个不中用的纨绔,在谢将军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谢丹道,“我记下了。”
目送谢家军离开后,王玉泽才带着喻水和周当回自己的住处。
走至门前,她侧身对准备回房的两人道,“回来的一路上,你们两个人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对劲。要是有什么疑惑,来我房中,说清楚。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现在就退出。”
说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王家在多地购置了屋宅和土地,因此三人并没有去住刺史府邸,而是留在自己在荆州购置的房屋内。
屋宅内仆从物品一应俱全,他们只身来便可舒舒服服地住进来,其余什么都可以不用操心。
喻水和周当一道走进屋内,低着头,木头似的杵在门前,一句话也不说,却悄悄传递着眼神。
王玉泽脱去盔甲,放在一边架子上。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磨磨蹭蹭,偷偷对视不敢上前的两人,两额边青筋跳了跳,“杵在那儿做什么?”
她把目光转向周当,他也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哼,周当,抬起头来。我瞧你砸神像的时候,不是欢快的很吗?现在怎么又畏手畏脚成这个样子?”
声音冷冷的,带着嘲讽。
周当知道,自家郎君这是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真的生气了,冷着一张脸,几天几夜不理人也是常有的。
他忙说,“我一开始也觉得又兴奋又刺激,只是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这骡娀娘娘殿在荆州城这一带的地位都非比寻常,我们今夜是不是有些冲动?”
王玉泽冷凝的面色缓和许多,她又转向喻水,问,“你既然要跟着我,在我面前,与周当便没有什么分别。心中有什么只管说。你也是同周当这般想的吗?”
喻水摇头,稍稍上前几步,“喻水并非担心这一点。政府官员虽靠着骡娀娘娘的祭祀仪式大肆敛财,但祭祀仪式深入人心,在荆州一带的百姓心中扎根许久,代代相传,深植骨血中。现在我们大肆毁坏神像,是否会引起民愤,从而伤郎君弟?”
字字句句皆为王玉泽着想。
换做一般人,只怕会感动的的涕泗横流。
只可惜,王玉泽天生冷心冷肺,只有在漫长相处的温情中被打动一二。喻水这番心意,算是落空了。
她问,“若是我没记错,喻水你似乎曾经说过,你是一介孤女?”
喻水不解的点点头。
王玉泽垂眸,眼底神色微冷。
“难为你这般关心我。只是我竟然不知,一介孤女,又住在村子里,竟然但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吗?”
并非是她瞧不起孤女,只是这个时代并无科举,士族豪强把持着大量的书籍,几乎垄断了所有上升的渠道。
喻水的敏锐和说辞,放在孤女身上,实在不合时宜。
“这不是你们正希望我做的吗?将我引至荆州,又处处布下杀招,又在淮水边做戏引我救下你。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吗?”
周当闻言,当即暴起。
说话间,他已抽出自己的剑作防御状,挡在王玉泽面前,审视地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喻水。
喻水一改脸上的小心翼翼和卑微,落落大方道,“不愧是王小将军,如此敏锐。”
桌子上的烛火微微晃动。
王玉泽反身抓住放在身侧的佩剑,道,”来者何人?”
天幕划过一道白光,撕裂了天空。
—轰隆轰隆
瓢泼大雨瞬间从天上泼下,砸在地面,雨珠子乱蹦。
纸窗外瞬间出现两道人影。
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王小将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王玉泽使了个眼色,周当走过去用剑将喻水逼至门边,又用剑挑开门栓。门缓慢地打开,露出门外的两个人来。
一袭黑衣的暗卫身形高大,挡住了一半的门。
右侧臂膀处,露出一角墨绿的披风。
“暗三,退下。”
眨眼间,暗卫消失。
一个纤细的女郎出现在几人面前,身量高挑,单薄如纸,苍白的面色中隐藏着病态。盛夏时分,身上却披着厚厚的斗篷,似是畏寒。
她目露笑意,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
柔弱的身躯中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她说,唇瓣透着不正常的嫣红。
王玉泽放下剑,道,“不请自来,还想登堂入室?”
她并非放下戒心,暴雨中对方深夜前来,却并无杀意,她也要做做样子,大度起来。
“此言差矣,难道王将军究不想知道,我今夜为何在此吗?”她一脸胜券在握,笃定王玉泽会让她进这扇门。
王玉泽道,“你是想说故意在闹市设计我杀人的事,还是说故意派杀人暗杀于我的事,还是说故意放了一个细作在我身边的事。”
女郎不疾不徐,踏进门来,道,“既然王小将军知道,这一切都是圈套,怎么敢只身前来呢?”
王玉泽回答道,“我是想看看,一个纨绔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人用这样狠厉的杀招。”
女郎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不知道王小将军可听说过宫家。”
王玉泽来了几分兴趣,“我听闻几十年前世袭太史令一职的宫家,不知与你口中所说,有几分关联。”
“正是将军所说的那个宫家。”
十几年前,都城曾发生过一桩惨案。
先皇在时,曾命太史令宫治观星占卜帝星何在,意欲从自己几个儿子中挑选出一个继承皇位。听着有些草率,却也还有几分合情合理。宫家曾在先皇继位前预测出他会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