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就这么静谧无事过了两日。
贞宁再次与国师一同探望俅俅时,俅俅终于醒了。
天光大亮,热浪从地里蒸腾。
贞宁不过走了几步路已然大汗淋漓,阿喜在门外瞧见的时候好不心疼。
迷迷糊糊的俅俅正扯着末浑的头发编辫子。
阿喜顶着对末浑的惧怕,站在门外出声打扰,“俅俅姑娘醒了吗?”她明明听见了俅俅说话的声音,这样问不过就是找个进去的由头。
俅俅今天穿着昌荣色长裙,裙摆处绣着金线,宽大的长裙束着一根鸦色皮质腰带,腰带挂着一颗与往常不同的黑玉石,一边还挂着一枚金色素纹的荷包。
侧髻今日没着步摇而是插着两支镶嵌着拇指大小珍珠的金钗,珍珠透着淡淡粉光,贡品的成色在战乱时弥足珍贵。
宽大的拔步床,玉色的帐幔轻轻浮动。
门窗紧闭,无风自动。
这是末浑哄俅俅的小手段,他知俅俅喜欢淡淡的微风。
编好六根极细的辫子,俅俅依次又给发尾点缀上红色的小铃铛才罢休。
“被人欺负,我可以不接受道歉吗?”食指拨弄着铃铛,俅俅跪坐在床榻里侧,神色凝重,眸中的光却很透。
末浑闭眼假寐,右手置于头下,左臂虚虚环着俅俅的腰肢,手掌摩挲着莹莹发亮的黑玉石。
“怎么喜欢怎么来,他们吾还不放在眼里。”
说完又不放心,他睁开红眸,淡笑着,“不想见,我带你走。”
纠结片刻,俅俅才小声开口,“还是见见吧。”
整理好衣裙,俅俅爬下床。
门外的几人进屋时刚好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给俅俅理发尾缠在一起的辫子。
神能找道侣吗?
修道的人都知道,找道侣意味着两人因果绑在一起,一方做了不好的因,那么恶果道侣也要承担,所以找道侣的极少。
“小道友可恢复?”
被两个人搀扶进来的国师脸色惨白,脖子围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走一步咳三咳。
俅俅偏头看着他,手无意识拉住末浑腰侧的衣袍。
看来他伤的不轻。
道友不说话,国师也不觉得尴尬,虚弱含笑。
“有眼不识泰山,小道友尽管责罚,我定不发一言,只是还望小道友相助于赵国,救百姓于水火。”
旁侧穿着一身黑裙的贞宁一同附和,“我与国师同意,俅俅姑娘尽管开口。”
“我们只是来看看,帮不了任何人。”
俅俅站在末浑身前,她清楚自己的本事,这些人就是来利用末浑的,根本不是诚心来道歉。
“你们不是来道歉,你们就是来利用末浑。”
身后的末浑笑着挑眉,手掌搭上她的肩膀,“怎的突然这般聪明。”
这对他来说不是件高兴的事,他不会表露,永远被护在掌心的花固然美好,但让花自己选择要掌心还是流离更妥帖,反正他在一旁护着就行。
俅俅朝后贴近他,心底稍安。
国师和贞宁与人打交道点到即止惯了,如今遇到如此直白的俅俅,反倒让他们嘴拙。
“俅俅姑娘说的只是一个方面,我们最终目的还是希望俅俅姑娘求得俅俅姑娘原谅。”
贞宁面色沉静,目光落在末浑身上,“我们错的离谱,可是冤魂漫天,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论是人是神都明白该如何抉择。
“可是我都差点死了,我说了我不愿意。”俅俅疑惑歪头,“你们这样对我,和魏征对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有区别吗?”
“他们不愿意被杀,我也不愿意,你们和魏征做了一样的事。”
阿喜按耐不住呛出声,“怎么能一样呢?”
“国师与主子的打算是为了救天下苍生,魏征是为了能随心所欲的□□烧。”
“对其他人是怎么样,我的脑袋也想不明白,但是你们对于我和魏征对于那些人是一样的。”
剥开俅俅的软和性子,裹着柔软的强硬出现在她们眼前。
“如果我是心甘情愿的被你们祭天,你们没有任何错,问题的本质是你们问出来的因由我承担这个果,这是不对的。”
“你们在我这里和魏征……”
她的话还没说完,贞宁打断,“俅俅姑娘还需明辨是非,明白大善与小恶。”
“不对哦!”俅俅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咳咳咳……”
国师急促的咳起来,脸都有了红气,“咳咳……道友的慧根确实是我比不上的,听道友一言茅塞顿开,是我德行还不够。”
几人最终谈话无疾而终。
俅俅想走,可是想到琼羽心底又堵的厉害,她玩着末浑的辫子,垂眸,“末浑知道琼羽在哪儿吗?”
“想见她?”末浑把人搂进怀里,“我能带你去。”
他对这些无甚兴趣,只是看着她低迷的情绪心里燥的厉害,想一把火烧了国师府。
在离他们不远的某角落,俅俅见到了正在照顾昏迷不醒牡丹的琼羽,按理说她会很开心牡丹没死,可现在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她不解的问着。
琼羽背脊僵硬,放下手中的帕子,回身看她。
“不算朋友,算我的救命恩人。”声音紧涩。
“那为什么你不救我?不报恩吗?”
俅俅心底难受得很,她开始怀疑是否应该把天界的琼羽安在人界的琼羽身上。
天界的琼羽是会为她挡住伤害的好道友。
人界的琼羽似乎还有很多其她更为重要的朋友,不会再孤注一掷的帮她。
面对有些伤心的俅俅,琼羽没好到哪儿去,她一想起从匣子里面翻出的东西,她就顾不得怎么多。
琼羽偷看的黑匣子装着一本册子,上面有每一个暗卫的背景事迹。
那本册子最后几页记载了琼羽的身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