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下令所有士兵万箭齐发,洪江被万箭射杀。他死后,露出了原身,是九头妖...蓐收大将军这才知道上当了。”
另一个官爷补充道,“我还听说啊,当时情况极其惨烈,那九头妖死了以后,连尸骨都化成了毒水...”
那些人的声音离小夭忽远、忽近,一句句话语像是刀子,狠狠朝她扎了过来。
“他死了。” 相柳总是那样强大,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死。小夭不受控制的呢喃,只觉得双耳轰鸣,头痛欲裂,心口像是被人掏了一个大洞,麻木而空洞。
她仔细回忆,却发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是如此模糊,湖畔那一次他决绝冷漠离去的背影,那算是告别吗?他们的确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告别,他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一种莫名的恐慌像是潮水将她包裹起来。倏地,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璟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情况,见她软绵绵地倒下,一把抱住她。他的手微微颤抖,唇色发白,抬起空闲的手放出一只白色灵狐传音给苗圃,然后便将小夭抱起,送回了朝云殿。
高辛王、阿念、苗圃、左耳都聚集在朝云峰上,气氛很是凝重。消息已经传到了神农紫金顶那边,玱玹最近忙得脱不开身,便派遣最好的御医鄞快马加鞭往这边赶。
轩辕城内最好的医师轮流诊断,却一个也说不出昏迷的原因,并无外伤、也无内伤,用各种灵药、输送多少灵力,但依旧唤不醒小夭的神志。
哑医鄞这会儿也赶了过来,仔细诊断后,也摇摇头,用手势直接地表示自己没办法,因为小夭自己的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所以外人是救不了她的。
鄞讲话一向坦诚直白。高辛王听闻,脸色微变,连忙道,
“鄞医师连夜赶路,甚是辛苦。既然医师也束手无策,苗圃,不如你先安排医师去休息。”
屋内,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面上血色似乎都被抽干一般,发白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袍。
一个多月过去了。
小夭依旧毫无声息、全无知觉地躺在那里。烈阳和阿獙接这会儿也从玉山赶了过来。听璟详细描述了昏迷前后的情况后,阿獙心下已经有些了然,他沉声道,
“让我试试,但你们先出去吧,烈阳留下就行。”
璟慢慢松开小夭的手,从床边恍惚起身离开,声音嘶哑道,“麻烦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醒过来。”
待所有人出去,看着小夭,阿獙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和烈阳对视一眼,苦笑道,
“情人蛊早就解了,按理说,她和相柳应当再无牵扯。难道真是因为相柳死了,所以小夭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她明明一直以来喜欢的是璟啊,怎么会对相柳有这么深的感情?”
烈阳皱起眉头,眼神是心疼,却冷冷地道,“可真是一对彻头彻尾的傻子。”
阿獙叹息,“我原本还庆幸,她选了璟,没重蹈她爹娘的覆辙,这辈子总算能有个安稳的归宿。
嘴上说着这辈子绝对不要像她阿娘一样。可她毕竟是那两人的女儿,可能骨子里早已默默做了另外一种选择。”
他顿了顿,又说道,“罢了,让我当个恶人吧,虽是向相柳承诺过什么都不能说,但现在这情况,不守也罢。若知道是为了救小夭,相柳想必不会怨我。”
阿獙凑近小夭耳边,他一面输入灵力,一面淡淡道,
“若你真是因为相柳才如此,请你一定要为了他醒来。你不知道为了让你安稳无忧地活着,这个傻子做了多少安排...
你的情人蛊是他耗费了一条命解的;你服毒自杀后的海贝是他给阿念那丫头的,上面都是他一早布下的以命续命的血咒;救活了璟的那对鲛人夫妇恐怕也跟他有关系,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救的;还有你婚礼的那个大肚笑娃娃,那也是他亲手做的,扶桑木滚烫灼人本就难雕刻,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这一切,他都不让我们告诉你,只为你能毫无负担地活着。他心甘情愿地把你推给璟,也是觉得,璟就是这世上最最适合你的人,希望你们两人可以平平安安地走下去。”
小夭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个无边的黑暗空间,一开始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当“相柳死了”这个念头突然划过脑海,就像是一道烟花,在黑暗的静谧中,马不停蹄地炸裂开来。
两人过往种种,那些曾经她努力压抑、尝试忘记的细节,如同画片一般闪过眼前,他是轩辕城和轵邑城潇洒如风的防风邶、海底夜夜相伴和精血相融的救命恩人、伤心时总会陪伴她聊天的知己、抢婚后清水镇沉默相伴的相柳。
可他偏偏也是刺杀玱玹、杀了丰隆、湖畔心狠斩断一切的敌国军师,他的每次拯救都伴随着无情的交易,他的矛盾态度每每让她困惑无比,他总是擅自替她做出了他以为做好的选择,再强迫她忘记。他一次一次把她推开,让她一点都感应不到他的心意,更不敢产生丝毫的奢望。
他死了。从此陌路,此生此世永不相见。小夭潜意识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像是洪水开了闸,漫天的黑暗像是粘稠的悔意,狠狠地将她囚在这里,怎么也出不去。
阿獙的灵力打开了一道裂缝,他说的话一句句像是水流从裂缝渗透进来,带着刻骨的冷意,陌生又熟悉。相柳、九头妖怪、防风邶,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你又凭什么!
阿獙和烈阳沉默焦灼地凝望着小夭。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獙瞥见泪水顺着她眼角无声滑落下来,她的眼睑似是轻轻颤动了一下,这才浅浅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小夭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失神。虽然才过去一个多月,但疲惫地好像重新走完了一生。
璟陪在她身边,见她醒来,柔声道,“小夭,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见小夭回避他的眼神,璟明显地失落,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两人沉默。
“对...不...起...”,小夭声音还带着一些嘶哑,“真的对不起...” 似乎除了这三个字,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璟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力,“求你,不要说对不起。”
璟自嘲地笑笑,更似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