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怔楞的模样一下笑出了声。
京昼的语调扬起,嘲意反问:“京墨,被自己打了一耳光的滋味,这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新奇很有趣?”
京墨摇了摇浑噩的脑子,慢慢地放下手指,挺起半张红肿破损的脸咄咄望了过来,神色冷酷到了极点。
随后便听屋里响起冷冰冰的,带着明显的愤怒质问声。
“你就是因为这个当年才不声不响的躲开我,悄悄离开青山楼的,是不是?”
闻言,京昼嘴角勾起的弧度一下僵硬了,侧身趴在软塌里,眼神沉下,没有应答。
京墨抹掉嘴角的血,从腰间抽出软剑,执剑一步步的走上前,面如冰霜的冷冷吐字。
“你的处子之身给了谁?”
京昼表情僵硬,还是没有应答。
“父亲当年亲口给你立下戒,你右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能掉,处子之身不能破。”她咬着牙,含着惊,一字一句皆是怒火潮涌。
“父亲当初就告诉过你,若是没了处子之身,身体里另外一只沉睡的蛊就会苏醒,可能导致会死,若是我们身体里两只都醒了,就会同时毙命!”
京昼从软塌里缓慢坐了起来,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眼露嗤意。
“可我没死。”
面前京墨射来的视线冰冷刺骨,屋里处处荡着危险的气息,京昼仍是一脸的无所谓。
淡淡然的说道:“处子之身我给了,守宫砂我也掉了,里里外外我都没的干干净净,你要拿我怎么办呢?”
“是要杀了我,”京昼抬眸,眼神同样的冷,“还是要囚禁我?”
二人都心知肚明,无论是杀,还是囚,京墨都做不到。
是啊,谁能来告诉她,既不能伤也不能困,自己压根拿京昼毫无办法,她还能怎么做呢?
哪怕是父亲重新复活过来,只怕一时也无从下手。
京墨手执长剑僵在原地,犀利深邃的眼眸底处透着明显的茫然之色。
最后,她闭了闭眼,再沉沉的哑声问:“回答我,你的处子之身,给了谁?”
京昼没答。
但并非京昼不答她就全然无知,猜不到始作俑者是谁的。
京墨执剑站在软榻前,苦思许久后,脑中紊乱的思绪抽茧剥丝似的逐渐有了线索。
京昼消失的那一年,正好她悄悄外出到访南疆一月。
她们二人的身份特殊,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因此京昼绝对不会随意离开青山楼,发生关系的人选也只能是楼里的人。
那时京昼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有小徒弟乌鸣,而在离开前又把楼主之位火速传给了京潭,之后才消失的无影无踪,足足四年避着她不敢相见。
小徒弟乌鸣和京昼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而京潭和京昼的关系在她的印象里一直不好,于情于理京昼都不该会把青山楼的楼主之位轻易拱手让人。
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和这两个人扯不开关系,而且也只会和这两个人有关系。
因此除了这两个,青山楼里的其他弟子绝对不敢和她染上分毫的干系,除非是嫌自己死的太过轻松容易。
“京潭,乌鸣。”终于得到了最可能的两个人选,京墨却完全不觉轻松,整个人脱力似的问,“你的处子之身,到底给了其中的谁?”
软榻里坐着京昼的脸色顿时煞白,低垂着头,抿唇没答。
“京潭,京潭……”京墨闭着眼,努力回忆着当初的细节。
“京潭从奉云城回来后身子就废了,做不得云雨之事,那两年是我亲自照顾他养伤恢复,当时他才接好的左腿刚刚痊愈,不能经受剧烈运动,不是他那就只剩下……”
后面的话京墨登时哑然了。
只有乌鸣,她亲手养大的小徒弟乌鸣。
京昼依旧沉默不语,按着软塌的手掌一寸寸捏握成拳。
很多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反驳,而是沉默。
因为沉默往往代表着默认。
看罢,京墨的脑子里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空白,一阵阵的无力感冲上来,令她往后颤退半步,手里的剑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当然不希望夺去京昼处子之身的人是京潭,但更不愿意是小徒弟乌鸣。
“你疯了,那是乌鸣,是我们的徒弟啊,那年她才十六岁,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孩子!”即便沉静稳重如她,这一次竟是吐字近乎咬牙切齿。
“你身上还有蛊虫,怎么能让她和你行房?还有你的身子……你该知道那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活着知道的!”
所有知道京昼身体秘密的人,都要毫不留情的灭口,这是父亲在世时就定下的规矩,绝不能违背。
被厉声怒问的京昼无话可辩,心里苦涩层层漫开,深埋的眼眶渐渐红了。
见状,京墨深吸了两口气,又几度狠了狠心,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剑,整个人摇摇欲坠的转身往外面走去。
她深深记得父亲当年定下的规矩,是决不能违背的铁令。
无论这人是谁。
一看她提剑转身要走,模样决绝,京昼怎能不知她要去做什么,心里登时大急大乱。
“她不知道的!”
京昼被她吓的理智脱笼,想都不想的脱口解释道:“鸣儿不知道我的秘密,我穿着衣裳的,也一直捂着前面,她当时喝醉了以为是在做梦,所以只顾着□□没发现我是……”
话未说完,屋里的两个人同时僵住,气氛一时凝滞。
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已是过了千年万年,背对着的京墨捏紧软剑,忽然抬手一掌狠狠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京昼,你真的是疯了,疯的无药可救。”
她回身扭头看来,冷冷盯着软榻里身体僵硬如石的人,滔天怒火随着一字一句汹涌夺出。
“你当了二十多年的女子,难道就真忘了你是男儿之身么?!”
一刹那,京昼的脸煞白成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