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天昏地暗,阴云密布,乌压压的阴霾伴着袅袅升起的浓烟,一派末日降临前的废墟之景。
笼罩着秦桑榆的防护罩荡然无存,她被安放在了废墟之中,平躺在地上,身形完全被周围的嶙峋乱石隐藏。
废墟之外,呼啸的风声混着不知名的咆哮声,惊天动地,震得方圆几里的土地都在颤抖。
秦桑榆半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满心的不知所措。
按照正常情节走向,她此时此刻应该安安稳稳的躺在卧室的床榻上才对啊?
怎么一觉醒来,还是在这儿呢?
莫非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桑榆低下头从袖子里扒拉出昏昏沉沉的丁艺,刚要把她弄醒,一道汹涌的魔气劈折而来,将遮挡住她身形的巨石一分为二。
巨石碎成了渣渣,秦桑榆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下,见到了前方堪称诡异的一幕。
那身若泰山的魔族猖狂又得意的看着她仰天长笑,掌心土褐色的魔气暴涨,气团里有沙土凝成的土锥酝酿着,土锥尖锐的一端明晃晃的朝着她的方向。
而距她不远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个单膝跪地,拄着剑摆pose,一个临风而立,浑身染血,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唉不是,她就睡了一觉,不至于失忆吧?
她睁眼的方式可能不太对。
秦桑榆还没从眼前的局势中反应过来,土褐色的土锥就不由分说的扫射而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脸,本以为会被万箭穿心,结果她毫发无伤。
反倒是急速掠来的那道身影闷哼一声,双膝都无法支撑的跪在地上,佩剑深深刺入地下。
秦桑榆放下遮挡视线的手,映入眼帘的是谢九毫无血色的漂亮脸蛋,他单手撑着佩剑,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土,垂下的刘海都沾了尘土,薄唇被鲜血染的殷红。
他面对秦桑榆跪着,肩膀、胸口、背部、腰腹都被尖锐的土锥刺穿,血窟窿汩汩流着血。
他掀开没什么精神的狐狸眼,无力的扯了扯唇角,用惯常含笑的口吻,难掩虚弱的语气,戏谑道:“小师妹,别怕,天塌了有师兄顶着呢!”
秦桑榆震惊得无以复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不等她说什么,谢九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软绵绵的往前倾倒,稳稳的倒入秦桑榆怀里。
秦桑榆下意识的伸手扶住谢九,然后摸到了一手的粘腻濡湿。
少年软趴趴的倒在她怀里,身上的温度在慢慢下降,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将秦桑榆杏黄色的浅色裙子染成了深色。
丁艺被浓郁的血腥味熏醒。
她一睁眼,就看到奄奄一息的谢九和面色惨白的秦桑榆,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吃惊的看着谢九身上被土锥穿破的窟窿。
听到丁艺的声音,秦桑榆才从那种轻度晕血导致的混沌状态里清醒。
她看看手心里殷红的血,又看看谢九苍白如纸的脸,心里直犯嘀咕,但面上仍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满是担忧和焦急。
她赶忙低下头在储物袋里翻找一圈,没找到成品丹药,只能取出炼丹的材料,一股脑的塞进了谢九嘴里。
丁艺看得直皱眉头,“你就不能捣碎了再喂吗?”
装死的谢九被迫吃草:“……”
秦桑榆没管丁艺的吐槽,自顾自的给谢九喂那些稀罕的天材地宝。
强硬的喂下十多株灵草,总算止住了谢九的血。
血窟窿也被不知名的灵草修复,秦桑榆揪紧的心脏松了松。
她小心的把谢九安放在地上,交代丁艺看着谢九,然后起身走向宋祁舟的方向。
她得搞清楚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她还没走两步,魔族狂风骤雨的攻击就接踵而至。
秦桑榆转头看着成百上千袭来的土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僵硬得一动不动。
眼看土锥就要穿破少女柔弱的身躯——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少年提剑跃至她身前,携着凛冽剑意的剑招将土锥悉数拦下。
少年一人一剑,姿容清绝,清瘦身影,一言不发的挡在她前方,如同一柄古朴厚重的宝剑,以守护为剑意,不死不退的风骨,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秦桑榆看着宋祁舟的背影,呐呐出声:“大师兄……”
宋祁舟侧眸瞥她一眼,眸色清冷,声色淡然:“别傻愣着,带着你二师兄,先走。”
话罢,他提剑跃上半空,朝着那魔族巍峨的身躯,无所畏惧的迎了上去。
秦桑榆看着大师兄和魔族你来我往的利落身影,满眼复杂。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宋祁舟居然会说出这种舍己为人的话?
是她疯了还是宋祁舟被夺舍了?
不过,这魔族不是宋祁舟的手下吗?他这么英勇无畏的冲上去,搞得好像什么嫉恶如仇的正道之光一样,是把她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吗?
算了,不管谢九和宋祁舟在筹谋什么,她配合着往下演就是了,左右他们现在不可能会杀她。
秦桑榆麻溜的转身回到谢九身边,拉起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艰难的把人架了起来。
谢九全身的重量顿时全部压在秦桑榆肩膀上,他耷拉着脑袋,出气多进气少,手臂没精打采的垂落,连佩剑都拿不住。
脖颈间不断有温热的气息呼出,秦桑榆意识到谢九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在谢九的监视之中!
她不能让他看出她在配合他们演戏!
秦桑榆吸了吸鼻子,长时间没喝过水的嗓子干涩又沙哑,像是哭过一样。
她无助的低声轻唤:“二师兄,你醒醒啊……”
她架着谢九,慢吞吞的弯下腰拔出谢九的佩剑,插回他腰间系着的剑鞘里。
以她目前的灵力掌控情况,想要离开这个坚固无比的结界,唯有借助师尊给的法宝,将结界硬生生凿出一个洞来,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