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大腿想要个明确的解释,但老鼠这次没有任何表示。它只是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盯着远方的纸笔。
也对,这个问题用简单的肢体语言根本无法表达。它躲在插座里不敢出来,于是斐东亚只能单腿跳去放文具的货架旁。现在他看清楚了,原来之前老鼠叼的是张几乎磨掉色的公交卡。
当他拿了纸笔回来时,老鼠又朝插座里警惕的缩了几寸。不得已斐东亚只好放在洞口,然后远远的跳开。
“笔在里面施展不开的。出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不过去。”他用手比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老鼠犹豫了一会还是钻出了洞。它抱着笔写了半天,然后举起来给斐东亚看。
‘你生病了,一大半时间都在床上,需要复苏’
为什么感觉像被老鼠骂了,仿佛有人在斐东亚的耳朵后面点了一把火,现在他整个脖子都烧的红彤彤的。
“不是,我给你讲啊,你不明白,这个是,怎么说呢这个……反正多睡一会不是生病。这茬就算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了。”斐东亚不耐烦了,他不想讨论这个使劲挥了挥手,“那无尾神相遇呢,我需要和谁相遇?”
老鼠又是一阵书写。斐东亚在这片刻的等待中放下了思索,把自己完全交给感觉。
这一切真是如梦如幻,该称呼眼前的物种熟悉还是无比陌生呢?他很兴奋,和哥伦布第一次踏上美洲时同样的兴奋,他也很恐慌,害怕这老鼠一张嘴还能飙出两句方言。
写好了,这次纸上的内容是:‘和其他无尾神相遇,这里相遇的越多,你们开心’
它的语法不太通顺,很多地方都需要猜测,句子越长这短板就暴露的愈发明显。但这已经很超出常理了,你不能要求一只老鼠辞藻华丽还能用反问和排比。
“这里相遇,这里……”斐东亚反复琢磨着,“你该不会是想说,希望我们这里的顾客变得多起来吧?”
老鼠立马点了下头。
“居然还真是,你这个马屁精!”
斐东亚惊讶的捂住嘴巴,他告诉自己不能太兴奋,不能被猜中之后的小小成就感冲昏了头。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要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你说其他无尾神。”他那腔调里有股酸溜溜的味道,“这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吗?难道你叫我无尾神不是因为我是天选之子什么的嘛,要与高人相遇,然后苏醒变得很厉害,女孩们在后面尖叫着追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也就是因为对面是只老鼠,换成是个人斐东亚绝对讲不出如此没羞没臊的话。
老鼠又写了第三张纸。
‘无尾神是喜欢的称呼,是感谢,一切给吃的好人,是你也是煤炭人’
煤炭人应该是指孔岭吧。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称呼会不会炭烤了这只老鼠。
所以斐东亚的英雄梦才刚刚发芽就破碎了,它甚至都没有活到第一个天亮。在得知自己是无尾神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人生的岔路口终于到了。但原来这不过是老鼠吃了自己的嘴短,编出来套近乎用的高帽子。
兴奋劲儿过去了,斐东亚渗血的脚指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干脆扶着货架慢慢的坐下。
“所以你每次为了报答我们的糕点,会从外面捡来小礼物。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那部手机很贵重,买一车面包都够了。”
老鼠写:‘不贵重,丢在垃圾堆的,所以才捡’。
“垃圾堆……不,不是的。”想明白之后斐东亚立马纠正它,“她的桌子是非常乱,但你这说法也太伤人了。你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吧,他们怎么训练你学会这个和这个的。”
斐东亚做了个书写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老鼠写到一半铅笔芯断了,所以这次它耽误了些时间。等到写好之后,斐东亚把脖子像天鹅一样伸到最长,使劲往前凑,眯着眼睛却还是读不出来。
“你真的该练字了,老天,我眼眶都要出血了。没待马戏团,你写的是这个吗,我实在看不清楚……”
老鼠举着纸张向着更光亮的地方挪动,它只挪动了几小步,但已经足够了。
看准距离的斐东亚忽然跳起来,藏在手上的是背后货架上的零食筐。他胸口着地摔得眼冒金星,小零嘴天女散花般砸在他自己的头上,但是很值,来不及反应的老鼠被牢牢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