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人决定放弃,有个一直握着手夹包的男士,毫不犹豫的转身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他冷笑了几声,自嘲的调侃道:“下辈子吧,等下辈子我好好上学。”
“稍安勿躁!”
站在高处的许十明立刻冲他喊,眼看着更多的人要学着那男人的样子落荒而逃,他直接把捕鼠罗盘丢到脚边,摊开双臂大喝了一声镇住骚乱不安的场子。
“本来是想留到最后的。但鉴于你们如此充满‘自信’,我们不妨提前一点。旋粒子技术并不复杂,实际上就是——”
他是真的着急了,讲出这么一长串只用了三秒钟。整个屋子的人都默契的屏住呼吸,等他把话说完,所有要走的人也重新站定至少在此刻给足了面子。
“——就是近景魔术。”
“是我聋了吗?”郑定第一个发出质疑。这屋子刹那间变成了一口大油锅,噼里啪啦的到处都是交头接耳讨论的声音。斐东亚觉得完全可以理解,他很用心的听了每一个字,但的确是丝毫听不明白。
许十明也不再急着维持秩序,他默不作声的解开西装的扣子,然后把整个上衣大敞开。立刻,就有两位女生尖叫着抓着头发跑了出去。
请不要误会,他不是个伤风败俗的暴露癖,底下还是穿了东西的。
只是因为他的外套下塞满了老鼠。
不仅是衬衣和西装的内兜,前后左右每个口袋里都是老鼠。这十几只老鼠不逃跑也不乱喊,仿佛在他的身上安居乐业。它们看起来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大大方方的出来见客人,他胸口左边口袋里那只老油条还很流氓的冲着桌边的女性们飞吻。
“棒极了,又筛掉两个不合格的。”许十明颇为满意的望向门口。
离他太近的人都扛不住了,他们争先恐后的站起来躲到一旁,这和性别没有关系,要知道男人也担心老鼠雨从天而降。斐东亚虽然坐得够远,也还是本能的缩紧了脖子,他听到常年供奉老鼠的丁二宝用力的咳嗽,以便掩盖住不断冒出来的干呕。
“后面会越来越习惯的,还不止是习惯,你们要爱上它。请牢记,像我一样身披百鼠之时,既是你们飞黄腾达之日。”许十明又是一大碗鸡汤劈头盖脸的浇下来。
“你该吃药了!”有人很直白的喊着。
“我?不,这不正是你们催着我说的吗,这,就是真正的旋粒子技术。”
他那笑容里透着癫狂,拿脚尖狠狠捅了下精密的捕鼠罗盘,用了不小的力气,丝毫也不担心把它踢坏。“而这个,只是故弄玄虚的迷魂汤。”他毫不遮掩的揭露。
“我们的产品售价两千,但成本实际上只有七十,这下总听懂了吧。”他又把捕鼠罗盘重新捡起来,如敲鼓一样用力的拍打着边缘,“别被这看似高级的构造骗了,这罗盘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客户误以为它有作用。”
他不得不说的更明白些,像剥洋葱似的把芯剥出来,毕竟这些人的理解水平层次不齐,依然有好几个家伙和金鱼似的傻乎乎的张着嘴巴。
“所以我们……”
“对!”越来越兴奋的许十明抢着说,他冲那与他交流的人大抛媚眼,仿佛他们的心灵已经扎根在一起,“这其中的差价就是演技,你们必须发自内心的接受老鼠,绝对不能穿帮,这是一切的前提。你们要不漏声色的把老鼠藏在身上,当客户不注意的时候再放出来,时机非常重要,早一秒晚一秒都会出问题,这需要丰富的经验只能慢慢积累。当然了,公司给你们配备的搭档都是最可靠的,这些家伙一等一的有工作素养,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冲到罗盘上装死。”
还是他左口袋里那只社交系统过于发达的老鼠,它拍了拍胸膛,似乎在炫耀自己绝对靠得住。
这见鬼的操作把底下的人听得眼睛都直了,一个个脸色铁青,就像已经被判刑了似的,不过许十明完全不在乎,继续高声的传经送宝。
“只要演出顺利,推销必定成功,相信我,现在人人都苦鼠灾久已。不过离开的时候还有一件事,记得把你的演出搭档带回来,这没什么困难的,只要你主动提出帮对方把‘死’老鼠清理出去,他们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绝不可能说不同意。回收成功,闭环!”
他如指挥家一样在空中捏了一把,给这首离谱的狂想曲画上句号。
“说到底,这小李子带个表实际上就是诈骗呗。”拿手夹包的男士快言快语的嚷嚷道。“怨不得问我们有没有演技呢,这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噱头啊。”
“是旋粒子捕鼠科技代表。”
对于指责许十明并没有否认,他只是不能忍受高大上的称谓被叫的那么低俗。
“这劳什子不骗人吗!俺不整这丧良心的事儿。”
丁二宝真的是生气了,他发出几声怨气厚重的鼻息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圆桌周围响起一片刺耳的噪音,那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动静,听上去蠢蠢欲动的人不止一个。
斐东亚的内心拉扯的很是纠结,这可是要从无辜的陌生人手里赚黑心钱,他的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但离开了还能去哪儿呢?想想那浩浩荡荡的求职大军和家里的困境,这些都在消磨他果断离席的勇气。
“给我坐下!”
许十明的怒吼几乎震穿大家的耳膜,他从桌子中间一个冲刺就跃到了丁二宝旁边,口袋里的老鼠们如同坐过山车般上下颠簸,纷纷伸出爪子抓牢了他的衣服。他的双手不由分说的使劲按住丁二宝的肩膀,把大惊失色的矿井汉子死死按回到座位上。
“想做个圣人,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还记得你上次旅游的经历吗。”
他居高临下吼着问到,把脸紧紧的贴在丁二宝的脸上,鼻尖顶着鼻尖,还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立刻活吞了他似的。丁二宝被彻底吓傻了,他明明可以用常年与钻机打交道的健壮臂膀轻易的把他推开,甚至拎起来都没问题,但他却什么都没做。他在气势上就彻底输了,被完全的镇住了,在心底里他就是那只不可以反抗的绵羊。
“我……我……”丁二宝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捋不直舌头。
许十明直接将他丢下,就像扔掉一袋没出息的旧货一样。他顺着桌子往后走,盯上了丁二宝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