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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1 / 2)

海上消遣有限,棋牌室是全天都有人,到了傍晚,也有专门的跳舞场所。颂音因着身体的缘故,轻易不出舱房。陈镜清没病没痛,倒耐得住寂寞,除了第二天出去打了个电话,之后也很少出门。

两人同住,难免有不便。每当这时,陈镜清会自觉出去到甲板上散半个小时的心,等回来,总是一手报纸一手零嘴。报纸是给他的,零嘴是给颂音的——有时是糖豆子,有时是瓜子花生,常让颂音疑心他在把自己当鸟喂。

如此过了总有四五日,某天他忽然连甲板也不去了,人也懒怠动,无精打采坐在椅中看着窗外出神。午后,颂音看他闷得慌,便问他:“你怎么不去打打牌跳跳舞?人多的地方,说说笑笑,时间也混得快些。”

陈镜清语气幽幽的开了口:“你叫我这副样子出去?”颂音听他声音不对,撩开床边的帘子去瞧,这一瞧,也禁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他上船时只有一身衣服,外套染着灰,第二天就洗了,前儿才干。昨天实在难受,趁夜间她睡着,又把贴身的衬衫背心裤子洗了,晾在盥洗室里。

所以他现在上身只穿件西装外套,纽扣虽也紧紧扣着,但到底还是露出了小半个白皙的胸膛。裤子昨夜洗完怕第二天干不了,他干脆湿着穿了,跑去甲板吹了大半夜风,才勉强不那么潮湿——万幸他底子好,没给吹发烧。只是回舱房时,不巧碰着颂音从盥洗室出来。

颂音见了盥洗室里的湿衣服和他腿上的湿裤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两人面上都不自在,招呼也没打,就躲回帘子两面——帘子是第二天陈镜清用张床单挂起来的,倒不为避嫌,只是一间屋子,有时干坐着没话说,怪尴尬的。

等船上侍应来送早餐,颂音给了他两块钱,悄声请他帮忙点个火盆送来。火盆到后,她默不作声送去陈镜清跟前,又默不作声走回帘后,只把耳朵竖起听着。起先他还不动,半晌后才窸窸窣窣挪过去烤裤子。

一早上,他那两条长裤腿才算干,可人熏得鼻孔发黑。想来这个月份没人点火盆,船上的炭都是陈旧的劣等货。

颂音笑完,道:“现在太太小姐们露胳膊都不稀奇了,陈司令一个大男人露点皮肤还难为情么?”这些天下来,难得她开怀笑成这样,陈镜清本有点不好意思,此刻见她眉眼弯弯,便故意虎着脸道:“看我笑话是不是?”颂音向后一躲:“怪谁呢?谁让你脾气怪,明明向船工买身衣服就可以解决的事,你偏不肯。”

陈镜清偏了头,眉尖皱着,“别人的衣服,我不穿的。”少爷脾气,颂音盯着他高高挺起的鼻梁,心想这少爷脾气可真难伺候。她放下帘子,靠回床头道:“那你就继续受罪吧。”陈镜清没搭言,只轻轻哼了一声。

在摇晃的舱房里,日子一天天过去,靠岸的时间终于到了。傍晚时分,残阳铺在海面上,血样红艳。颂音站在甲板上,举目远眺,全是拖家带口赶路的人。不防有小孩子乱跑乱撞,朝着她腿上扑。是个小女孩子,扎着俩小辫,穿着花裙子,那圆圆的小脸上带着泪,呼喊着“妈妈”奔过来。

颂音被这声妈妈刺了一下,手脚发软往后退。陈镜清拎着她的藤箱站在旁边,发现不对,忙一手扶住她,一手拦住那小女孩。小女孩只是哭,隔着陈镜清的胳膊朝颂音伸手要抱。

颂音没法子,干脆转过身,把脸捂住。陈镜清诧异瞥她一眼,弯腰单手抱了小女孩,借着身高优势举起孩子问:“谁家小孩丢了?”不多时,一个穿玄色大衣的年轻太太着急跑来,接了孩子道谢不迭。孩子见了亲妈,也不要颂音了,搂着亲妈脖子抽噎。

颂音侧眼,这才看见,自己和女孩妈妈穿了同色大衣,小孩子认错了。她松口气,可心还怦怦跳着,仿若有只小手攥着它在摇动。陈镜清大概已经觉出她的异样,可他没多问一句,只默默护着她下了船。颂音感激他。

到码头,颂音打算拦车直接就近找间饭店落脚,陈镜清却道:“你一个单身女人,独自住饭店,太惹眼。蒙你借我舱房住了这些天,我才不必睡甲板,在上海就让我做东,去我家住吧。”

颂音惊讶:“你家……不是在北平吗?”陈镜清揶揄道:“你暗地里打听我?”颂音脸一红:“是报上读来的。”陈镜清笑道:“忘了,你是个好学生。”颂音斜他一眼,他正色道:“那么,何小姐,能请你赏光去敝人家里做客么?”严格说来,那并不能算作家,只是个偶尔过来玩时歇脚的地方,还算清静。否则,他也不能张这个嘴。

“我这趟来,不是来玩的。”颂音在心里一思量,去住也没什么不可以,还能省笔开销。

况且,他已经知道了,也已经跟来了。听他这些日子透露的意思,上海并非归他辖治,他在此地也不能像在允城那种小地方般畅通无阻。他要捉曾成然和温朝昌上军事法庭,在允城,他可以调兵遣将,甚至于动刀动枪。但出了允城,他处处都受着掣肘。

他和她一样,也有着诸多的不自由。

“我知道。”陈镜清不甚在意地说,“在船上,我们不是约好了,到了上海,各凭本事。我不逼着你告诉我相关线索,你也不能干涉我如何行事。”

“可抛开这个,我不能放任你一个女孩子去住饭店。上海并不比允城太平多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颂音已知道这人的少爷气其实很重,只是平时隐藏得好,轻易不外露。但真到了他的“家”,她还是被他嘴里的清静和简陋给激得起了反心。好几进的黑瓦□□墙大宅,就得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这哪儿算家?”

宅子里的仆人训练有素,主人突然回来,依然有条不紊做着事。陈镜清要回房洗漱换衣,随手指个婢女带颂音去客房。婢女静静带路,一言不发,到了客房,颂音向她道谢,她也只点点头。等人离开,颂音坐在挂着粉白纱帐的雕花木床边,才觉出这宅子的清幽和冷寂。

晚饭时,两人又在饭厅见了面。陈镜清洗了澡,刮了胡子,整个人焕然一新。他看颂音还是穿着黑大衣,黑皮鞋,就道:“我叫人准备了衣服,你不喜欢?”颂音摇头:“我习惯穿自己的衣服。”餐桌原是供十几人用的,又宽又大。从海上回到陆地,两人默契拉开距离,入席时分坐两端,面对面,正是最远的距离。距离远了,人仿佛也生疏了,安静吃完饭,陈镜清预备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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