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可是,总是觉得身不由己。”
“臣妇明白。”闫如歌低了低眼,因为傅珩的话又立刻想起陆怀音的话,这才伸手将袖中的信封拿了出来,抬眼看向傅珩:“所以臣妇或许难以轻易化解皇上的这份执念,却是可以缓解您几分思念。”
“皇上,这是长瑜寄回来的家信。”
果然,傅珩眼中一动,立刻就走到闫如歌身旁,迫不及待地将信拿过,打开之后,眉眼也由最初的失意更多了几分欣喜。
而闫如歌见此倒是也不由得有几分叹息,想着如此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是为了些许的支语片言就如此大动,却是相思侵入骨,似无可救药一般。
薄薄的两张信笺,也不过是些琐碎之语,可是偏偏就让傅珩如同饮下一杯好酒一般,忽然就解了忧,又生出了些许的低愁:“她,一切安好。”
“是。”闫如歌低低地应了一声,却又无法听出傅珩这句话中,是安心多一些还是喟叹多一些:“婆婆知道皇上挂念长瑜,便是嘱咐我将这封信带给皇上。以后若是还有长瑜的消息,吾等也不会对皇上有所隐瞒。”
“沈夫人?”傅珩似乎没有想到陆怀音会如此的“宽厚”。
“婆婆虽然疼爱长瑜,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可是婆婆甚至于整个沈家的人都感怀皇上对沈家的庇护之意,也感怀皇上的那份深情。”闫如歌说道。
傅珩拿着信,又走到栏杆畔:“可是最该感怀的人,却最想逃离。”
“皇上。”闫如歌知道他喟叹为何,却又害怕今日自己的一番话会让傅珩会错了意,更加沉溺下去。
然而傅珩倒是也更为明白她话的深意一般,沉默了片刻又道:“这段时间,倒是的确打扰了你们。”
闫如歌一惊,看着傅珩颇为平静地转过身,立刻有些慌张地站起身来。
却在要退出的一刻,忽然又定了定心神,说道:“皇上,臣妇有一事,不知可否多言几句?”
傅珩挑了挑眉,倒是对闫如歌这般忐忑之怀有几分奇怪。她向来话不多,在这沈家更是温婉恪守,今日倒是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是真的有话要说,自然是不可阻拦。
“之前臣妇受烟妃娘娘之请,曾因为澈皇子玩伴单薄,而数次携子入宫。“闫如歌因为傅珩的恩准,多了几分放心,而后缓缓道:“之后,皇上又御赐金牌。如歌便是时常纵容犬子与澈皇子相交。然而数日前,听闻烟妃娘娘被禁足。臣妇虽然颇有几分惋惜,却也不敢对皇上之意有所揣度。只是。”
闫如歌看了看神色未变傅珩,吸了一口气道:“澈皇子这几日,却是颇为失落,日日常怀一个孩子不该有的担忧与惶恐之意。”
“你是想为烟妃说情?”傅珩挑了挑眉,到此刻才听出些许眉目。
闫如歌心中一惊,立刻低了低眼,道:“臣妇不敢。只是臣妇也是一位母亲,便是知道自古以来,便是母亲都离不开孩子,而孩子离开了母亲,也常常难以茁壮安康。”
傅珩一皱眉,看着颇有几分惶恐的闫如歌,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微动:其实对于暮烟的处置,他也早有思量。只不过他怨怒她有心设计,致使他最后不得不放手。虽然即便没有她的有心,他也未必留得住她,可是暮烟终归是给了他一个可以肆意的借口。
“少夫人的话,我明白了。”傅珩说道:“此事,我会更为思量的。”
“谢皇上。”闫如歌低了低眉,如今才是轻松了许多,也就很快地退出了亭子。
而站在亭中的人,也慢慢地收敛了方才流落太多的情绪,安静地站了片刻,便只是频繁地看着自己手中颇为单薄的两张信笺,越发沉默。
“皇上。”应无痕却是不知何时也走入了亭中:“时间到了,该回宫了。”
傅珩动了动眉,看向应无痕,却是微忖度了片刻道:“倒也的确是该走了。”
应无痕微有几分讶异,却是一如既往地掩在眼中,低了低眼地站在傅珩身后。
“你难道不好奇为何我常常来这沈家。”傅珩将手中的信小心地叠了起来,一边收入袖中一边道。
“好奇,可是皇上若是想要告诉属下,自会相告。“应无痕又低了低头,眼中恍然沉淀下一片阴影。
“你的性子倒是千百年不变。”傅珩却是一笑:“不过,倒也因为如此,你我如此契合。”
应无痕低了低头,而后听着傅珩后话:“她要走,我要留。留不住,心中便是难免有着怨恨。”
傅珩站在栏杆畔,眼中变得更为深沉道:“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对她放不下。”
应无痕沉默着,虽然明白傅珩的心思,却也明白这其中,也不是他一两句话可以开导的。
“放不下,却又不敢再触碰。”傅珩皱了皱眉,抬手握住栏杆,更多几分失落:“最初想要困住她,是想得到她。如今求而不得,却是害怕她会不会怨恨我当初的束缚与威胁。虽然并非我本意,可是我竟然因为爱她,而变得这样忧心忡忡。可是即便她对我更多的是毫无留恋一般,她必定也是不会放得下沈家,这也是我为何总是来沈家。或许是为了在她曾经呆过的地方,会有几分清明。却也是因为总有一日,沈家的人会自动将她的消息给我。”
应无痕虽然极为掩饰,却还是不由得因为傅珩的用心而惊讶。这些,真是任他如何,也想不到傅珩会是这般的心思。
而傅珩何尝不惊叹自己的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对于她,他万般心思,却又常常毫无用处。
“回宫,就派人去告诉暮烟。”傅珩忽然又话锋一转:“就说望其今后,虔诚思教,谨慎行事。”
“皇上的意思,是原谅烟妃了?”应无痕确认问道。
“其实也算不得她的错。”傅珩低低地说了一句:“只是今日闫如歌,给了我一个台阶罢了。”
应无痕虽然不甚明白,却又还是应了一声,而后抬眼看着傅珩的背影,忽然觉得如此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