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饭点, 游轮餐厅层灯火通明。六万人轮流排队用餐,后厨的锅铲都要抡冒烟。 奥林匹亚号是舒适型客轮,餐食仅是家常菜, 但胜在食材鲜,种类繁多。热气腾腾得比这更熨烫妥帖的饭。摆盘子,端起紫菜汤大灌一口,劫后余生, 没有 重获新生的第一顿饭, 大家越吃越感慨,越吃越咸——嚼着嚼着,眼泪都掉进了饭里,能不咸吗? 外面又进来一批人。 滑门移开, 为首的女性逡巡着,忽然视线一顿, 猛得冲出人群: “团长!” 安娜跑过去,紧紧抱住霍鸢,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霍鸢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他去野星后,多亏有安娜雷厉风行, 代管社团。 与此同时,他佣兵也凑来, 感激涕零地说: “您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啊。” “团长就是我们的生父母,来, 徒弟!快给团长磕一个。” 霍鸢摆摆手, 坦言:“我只是负责执行。要感谢,应该感谢他。” “谁?”众人面面相觑, 彼此困惑。 唰得一下,众人转头看去。在露台边缘,墙角与阴影的交界处,缓步走出一道高挑身影。 是那样微不可查的信息素,气味如Beta般轻漠,冷淡。但时隔半年,众人见他,都不由主地屏住呼吸,感觉了压力。 青年的眉眼多了一抹不容忽视的凌驾感。 那是常年号施令的人,才有的气魄。 白司令。 众人脑子里嗡得一,浮现一个念头:他不该来……也不必来的! 身为领导人,他明明可独善身,却亲过来营救……这份恩情,他们这辈子也不完! 人群后方,陆鲟望见白翎,也瞬间结巴起来:“白,白……” 他下意识就像从前一样,叫对方的名字,却被旁边的父亲瞪了一眼,话出口时,便变成一句嗫嚅的:“白司令……” 今时与往日,已不同了。 陆鲟记得,己第一次在公会遇见对方,白翎尚且警惕疏离。现在的他,早已游刃有余。 陆鲟偷偷瞧一眼。Oa劲瘦的腰靠在墙,像一展绷未决的弓。那些佣兵老将们围在他身边,年龄大他几轮,却各个眉眼崇敬,殷切地递着手,给他敬烟。 他年纪轻轻,指节扣着烟的姿态却很然。薄烟氤过眉眼,他时不时点头,说话,准确叫出每个人的姓名,坦然接受他人的恭敬。 那场景,仿佛已历过无数次,这一次,只是回归。 一把绷持的弓。陆鲟在心里念。 如果有人能拥有他私下的松弛,那该是怎样的幸运啊。 陆鲟并不敢奢望什么。他知道,白翎肯定要事业为的,否则,也不会和伊苏帕莱索联姻,成为帝国的皇后。 但他抬头时,白翎好转过眸,微微朝他颔首,算作招呼。 霎时,陆鲟僵硬在原地,继低下头,脸烫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学生: “啊啊啊看我了看我了,他记得我!”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这辈子值了! 他握紧拳头给己打气,男神都变强了,他也要加油啊。 陆鲟心满意足地打了两份饭,回舱室。 一份给己,一份给他陌生的室友。 万人长途旅行中,舱室的分配并不分三六九等。纵使陆鲟是公会著名小开,这会依旧要睡多人间。 打开门,铺的室友仍然蜷着,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鲟有些担心。之前,他们佣兵被特意嘱咐过,要照顾一下同行的普通人。监狱生活恐怖,许多人进去都会疯,患各种创伤应激和幽闭恐惧症。 别看食堂那些人拥抱哭泣,拉手大笑,也有不少人缩在舱室里,双目木然,仍然不能从后遗症里摆脱出来。 陆鲟不是心理医生,但他知道,严的疾病,也得先吃饭。把饭盒放在小桌板,他敲了敲铺: “你好吗?要不要下来吃个饭。” 对方缓慢转过身,露出黯淡的脸,萎靡地说一句: “谢谢,我不吃。” “那怎么行?”陆鲟一听就急了,“白司令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你不吃饭,半途死了,那不是辜负他的好意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陆鲟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当时别船啊,占一个位子。那么多人想活,都没机会呢。” “又不是我愿意的,不是被你们拽来的。”男人恹恹地嘀咕一。 陆鲟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别人救了他,他不感激就算了,居然用“拽”这个词,说得跟己多不情愿一样。 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放这种人船,是不是禁制环系统出bu,弄错了名单。 抱着疑问,陆鲟出去找霍鸢。 霍鸢手里有电子名单,根据房间号一搜,动浮现信息。他确认道: “没有错,你屋里那位beta,确实是帝国的紧缺型人才之一。他学术地位挺高的,业界大牛。” 陆鲟不信。那不就是个颓废中年男吗,胡子拉碴,头也不洗,哪有半点指点江山的气势。他不屑地问:“他是哪一